“這樣不對。”蕭讓喃喃自語。
“哪裏不對了？”秋藤問他。
“我應該現在去找冷希的。”
“那好，你去找他吧，我會繼續去淩淵”秋藤抖了韁繩，騎馬飛奔了出去。
蕭讓跟著追趕。
“你不是說你去找冷希的嗎？”秋藤挖苦他道。
“我得保護你。”蕭讓說。
秋藤笑了笑，低下頭，“冷希讓你殺了我，你也會按他的意思去做嗎？”
“冷希為何要殺你？”蕭讓問他。
“不知道呀，如果有一天，他要你殺了我呢？”
“我會問他為何要殺你。”
“然後不管什麼理由，你還是會照他的話那麼做的，對嗎？”
“不知道。”蕭讓糾結地說，“我真的不知道。”
“你下得了手嗎？”秋藤又問他。
“我會讓他放過你的。”
“他是王，你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秋藤道。
“我會讓他不要殺你。”蕭讓說，“你，”他沒往下說。
“我什麼？”秋藤側身等他往下說。
但蕭讓隻是看著前方，“有人正在朝我們走來。”
“又是殺手？”秋藤臉色一驚。
“不像是，隻有一個人。”蕭讓握了握長槍，騎車走在前個。
那是一個從雪域來的樞密使。
他身負了重傷，眼看就要倒在地上，見到了他們兩個，強打著精神，站定下來。
“你也是來殺我們的嗎？”秋藤看著這個奄奄一息的人。
“王的手諭，”他抬起握成拳頭的右手，“即日起，召二殿下冷希回雪域皇城。”
“冷希已經回皇城去了。”蕭讓說。
“不可能，我們一路上沒有見到他呀。”對方說。
“他真的回去救人了。”秋藤說。
“二殿下已經知道王病重了是嗎？”樞密使寬心下來，“果然王沒有看錯了。”
“他去救他的女人了。”秋藤又說。
“啊？”
“你是樞密使，為何會來人間，還傷成這樣？”蕭讓拿長槍指著他。
“我奉王之命來召二殿下回去，不料路上遇到大殿下派出的殺手一路截殺，我的同夥都已犧牲，我剛才殺光了最後幾個攔截我們的人，找到你們。”樞密使說完就坐在了地上。
“我們回去吧，冷希他可以成為王了。”
“不可。”秋藤道，“你沒聽他說嗎，他的哥哥還沒想讓他回去，他一個人，怎麼可能對付得了那些人，我們還得依靠飛龍來幫他奪回王位。”
蕭讓又看了一眼那個樞密使，發現他已經坐在地上斷氣了。
兩個繞到他身後，這才發現他的身後已是血肉模糊。
“真難想象，他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堅持到最後。”秋藤說。
“他是萬裏挑一選出來的雪域皇城的戰士，隻聽王一個人的命令。”
“那也不用這麼玩命呀。”
“在他們看來，沒有比王的命令更重要的東西了。”蕭讓對秋藤說。
“哈。難道昨天你那麼拚命，原來是在不折不扣的執行你的王的命令。”秋藤說。
“不是，”蕭讓脫口而出。
“還有其他原因？”
“沒有了，”蕭讓抿了抿幹裂的嘴唇。
“嘿，你從來不會說謊的，對吧。”秋藤看著他被曬紅的臉。
“你不能死，你死了，就沒有人帶我去淩淵了。”蕭讓解釋道。
“啊呀，說來說去，還是為了你的王呐。”
“不是的，我不想讓你死。”蕭讓提高了聲音，“他們要殺的是我跟冷希，不是你，不能讓你死。”蕭讓越說越快。
“好啦，蕭讓大將軍，快點趕路吧。”秋藤擺了擺手，笑嗬道。
兩個人策馬跑出數裏完。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在那樞使密的屍體旁停了下來。他們都是清一色的黃麻衣裳打扮。腰間的配劍做工精細，顯露出他們又不像是一般的遊民。
從馬背上跳下來一個人，見此人剛死不久，又跑向這隊人馬中中間的那人麵前，“君上，他們剛走不久。”
“繼續追，不要讓他們發現了。”馬背上的人用沙啞的聲音說。
那人跳上馬，沿著蕭讓與秋藤遠去的方向尾行而去。
雪域，皇城
離開皇城時，已是半夜。
夜裏總是多風雪的天氣，我跟藍語焉、希霞三個頂著寒風暴雪深一步淺一腳地走出數裏遠，才在一個冰山角下找到避寒的冰洞。
藍色的冷光毫無暖意，好在我與希霞都是皇城的人，對這種程度的天氣並不在乎多少，隻是藍語焉是夏之山穀來的精靈，受不得這般寒冷，早已哆嗦得牙齒打起了架來。
她與希霞抱成一團取暖，但卻杯水車薪。
“要是能生堆篝火就好了。”藍語焉呼出寒氣說。
我起身來到了洞口，風雪較剛才有所減弱，但還是吹得呼呼作響。
回過頭，看著藍語焉那幾乎要凍暈過去的樣子，我決定出去找些幹柴回來。
皓月之下，晴空萬裏，但這一股雪風卻還在肆虐不止，這顯然不是一般的風雪。
突然風雪停了下來。萬籟俱寂，蝙蝠撲騰著翅膀從針樹林上前掠過。
“原來是小孩剛才變天了。”我心想。我依然還記得自己變天時的場景，那直衝九天雲霄而去的冰柱，一如通天的高塔。
九天之外是什麼？我抬起頭，看向月亮之上的夜空。
星辰悄然鋪展開來，有如一隻手不小心將錦盒中的冰珍珠打滾在了黑色大理石的地上。
這裏的星空，果然與人間與眾不同。
我想到了秋藤，不知道蕭讓有沒有保護好她。
曠野下，我找到了一處商隊殘留下的篝火，有兩輛破損的滑雪馬車被丟棄在了這裏。
我覺得這也許會有用，就用法術將較完整的那輛修好，然後把另一輛拆成了木材運回了冰洞裏。
火生了起來。驅散了藍語焉身上的寒意。她的臉恢複了粉紅，透著精靈族人特有的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