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去丘陵吧。”九陽對他說,“矮人族除了太把錢財當回事,還是挺好的,如果大軍這麼直接過去了,他們會把這當成了侵略的,至於我們在他們那裏也待過一段時間,可以幫著解釋。”
這話正合尹末與尹尚的意思,兩人馬上添油加醋地誇了寒澈一通。寒澈可沒吃那一套,但他看得出來,九陽也有意回矮人丘陵,於是就答應替他們指揮空騎兵突圍。
昔日鎮南大營右權使將軍重披戰袍,親自指揮空騎兵突圍,這一消息頓時鼓舞了全軍勢氣。
籠罩在整個軍營的壓抑氣氛也一掃而光。
軍需官給寒澈與九陽送來了空騎兵盔甲。寒澈拿到還是當年他離開時的那一身裝備。
穿上那一身軍裝,寒澈感覺又回到了從前,九陽看出自己身上這一套還有前主人的痕跡,嫣然一笑,“如果那天,在戰場上,出現的人是你,那今天又會是另一番結果了。”她撫摸著寒澈盔甲上的刮痕,感歎道。
“那我一定會救你。”那一刻,寒澈仿佛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不是九陽,而那個早已不存在的尹炴,他知道這樣的想法對九陽是一種潛在的傷害,但又忍不住去想。
“是不是把我當成別人了?”九陽有些生氣。
寒澈笑而不語,替她整理了披風,將那背上的“炴”抹去。
“換個字吧。”寒澈寫字的手滑過她的背。
“衛,我姓衛,就一個‘衛’字。”九陽說。
為了掩飾地道下的運送作業。寒澈連夜輪翻派出了空騎兵出城從空中騷擾亡靈軍團。
他特意囑咐騎手,盡可能製造出聲響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夏之山穀。
生命之樹,就生長在與生命之穀一山之隔的山麓之下。
那山頂從來沒有人上去過。每當人爬到半山坡時,會突然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山下。
對於精靈族來說,生命之樹,就是他們的生命。
每一對立下姻約的男女精靈會在生命之樹立下約定,然後一起將自己身上的一滴土澆在樹根上,用他們的予以,他們的生命來自這棵,現在,在他們即將誕生下新的生命之前,用這一滴血來作為回報。
藍語焉不止一次地從生命之樹下經過。每次看到它,都會有種的神聖的感觸。
當戰爭過後,她就會如約與黃帛來這裏舉行這個神聖的儀式。小時候,她就一直向往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的到來,但在現在,她反而感覺那種向往正在遠離她。
黃帛被佐婭救回來後,精神狀態一直沒有恢複。他總是半夜從噩夢中驚醒,然後用力抓著自己的臉。他說他的臉很恐怖,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臉。所以用手指甲在自己臉上劃了幾道傷痕。這樣的確讓他看上很恐怖。他對誰都保持著警惕,除了藍語焉,也隻有她守在他床頭,他才會睡得安心。
於是我每晚都可以看到她在黃帛的房中坐個通宵,第二天,精神疲憊地回到自己家裏,將自己關在房中半天。
東大營一直沒有新的舉動,所以夏之山穀也有了喘息的時機來休整。
我的靈力開始恢複。隻是離最佳狀態還需時日。佐婭帶著她的矮人族回了丘陵。
在她們走去,這山穀倒也安靜不少。
原本這幾天是今年的第四個豐收節。這是今年最後一個豐收節,所以會有一個盛大的慶典,但鑒於現在還處在與皇城的戰爭狀態,所以這點時間也被用來了收割。
當我與希霞遊手好閑地巡視著各處要塞時,精靈族的成年人去了莊園。他們非常講究大同的觀念,除了年老與年幼者,所有的族人都有勞作義務。
我看到藍語焉也在其中。她跟黃帛在一起,後者明顯是來插科打諢的,他的族人都在忙碌,他卻在一旁“調戲”藍語焉,最後被她給轟到了角落。
我走到黃帛身邊,他看到我,拘謹地往旁邊挪了挪。我讓希霞去幫藍語焉,以此將她支走。
黃帛顯然是看出了我的意思,思索了片刻,開口道,“我們精靈族曾經有一段很黑暗的曆史。那是我們在發現這夏之山穀前,為了追求無限的永生,我們整個種族都迷失了自我,直到在這裏,我們得到了夏神的淨化。”
“那麼在東大營的那個暗夜精靈又是如何出現的?”我問他。
他不想多說。
“如果我不知道他的來曆,那麼我就無法尋找出打敗他們的辦法。”我勸說道。
他看了看藍語焉與希霞,低下頭,用隻有我們兩個才聽得到的聲音說:“因為他太恨你父親你了,但又無法憑自己的能力從你父親那裏拿回屬於他的東西,所以就將自己出賣給了黑暗。”
“嗬,是因為我母親嗎?”
“如果不是你父親,他們應該已經在一起的。”
“在皇城流傳著一句俗語,能被搶走的東西,從來不屬於你。”我說。
“那你呢?你的皇位被你的兄長搶走了,那就不屬於你,你為何還要去爭?”他反問我。
“因為我還活著。”我自圓其說,“隻有當當你的生命也被被剝奪了,你才能說,那東西不屬於你,一個連生命都無法換取的東西,怎麼可能是自己的呢?”我對自己和解釋很滿意,便對他笑了起來。他勉強地回以微笑,轉頭又看向藍語焉,“那她們呢?”他問我,“你愛過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嗎?”
我不想回答。就選擇了沉默。
“當年,你母親之所以選擇跟你父親去皇城,並不是愛他,而是想淨化他們皇族身上的天生的惡。”
“這我已經知道了。”我擺手道,“你看我,比那個冷晨應該好一點吧。”
“半斤八兩。”黃帛冷冷地說,“你愛過她嗎?你不愛她,卻占有了她,你不覺得你這樣的行為很卑劣嗎?”
我算是明白了,精靈族很看重淨化,這種純淨,不光是精神上的,也是肉體上的,所以他們每天要唱頌歌,每天都要花上很多時間去沐浴。而我們皇城的並不講究這種觀念,而我這個被流放的,而且身兼皇城與精靈兩族血統的外人,則在生命之穀占有了藍語焉,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我還以為你真的放下這個芥蒂了。”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是愛上誰,我一定會得到她。”
他站了起來,盛氣淩人地看著我,“你不能傷害她!”
“我怎麼可能會去傷害我愛的人呢?”
“有些愛本身就是傷害。你學不來放棄,所以,你難免會傷害到你愛的人。我不允許你這樣對語焉。”他的聲音很大,讓藍語焉與希圖都聽得一清二淨。她們轉頭看向我們這裏,眼神甚是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