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子笛都沒有去參加蔓北的婚禮。這一段時間,我的頭疼越來越厲害,根本不適合遠行。
而子笛,他永遠都是一個聰明人,在進和退之間,他總是做出最恰當的選擇,他已經有個美麗賢惠的妻子,一個活潑可愛的兒子,有安穩的工作,固定的工作。有人收藏他在心情平靜的狀態下畫出來的唯美高雅,色調鮮快的畫。有房子,有車,還可以養自己最喜歡的狗,這樣的生活,足以讓很多人滿足。包括子笛。
子笛要去參加一個國際雙年展,讓我去給他拍畫,還有他的一些生活片段。
我去跟老蟲借DV,他就住在我的對門。他是跟我一起搬到這座房子的,門沒關,我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出入老蟲的房間。
我一邊幫子笛拍畫一邊跟他說話,子笛的畫室裏還有我曾經畫的一個金魚係列的油畫,子笛很喜歡。並要推薦我去參加新銳展,我卻拒絕了。
子笛說我畫的金魚係列總能讓他想起他以前念大學時畫的“狗狗狗,我的幸福生活係列。”他也是依靠這個係列獲得了新銳展的銀獎。
“那時候你應該和蔓北在一起的吧?”我這麼問他。
子笛並沒有奇怪我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他,或者,他正在等待我這麼問他的吧。
“是的。我和她也是因為那隻狗認識的。那時候我住在學校的外麵,在老師的培訓班幫忙。我養了一隻沙皮狗。班上的幾個女同學有時候也會來這裏玩,其中就有蔓北。那時候那隻狗已經很大了,其他的女孩子都怕它,就蔓北不怕。那隻狗也很喜歡和她玩耍,並且很聽她的話,她用火腿腸逗它,讓它乖乖的坐下和她握手。看到我那隻驕傲的狗盯著她手裏的火腿腸流口水,我就很想笑。那時候蔓北很喜歡笑,笑的很燦爛,一點也不隱藏,放肆的哈哈大笑。後來我就喜歡站在二樓的陽台上看她和它抱在一起打滾,喜歡看她站在陽光裏,讓她在我的眼睛裏笑。我就是在那個時候喜歡上她的吧。後來是我生日的時候,我請了很多同學過來玩,那天他們都喝了很多,很多人都喝醉了,很晚才散掉。她留了下來。我們就從那時候確定了戀愛關係的。其實,大學四年裏,我們之間一直有矛盾的,我發現她並不是那麼喜歡藝術,她更熱衷於和其他女生一起去逛街,而我那時候是瘋狂地喜歡著佛洛伊德,我總覺得我們之間缺乏共同語言。後來畢業後,我們因為很多原因就分手了。她卻在那個時候瘋狂地沉迷於繪畫,卻是我沒想到的事,如果一開始她就那樣,我想,或者我們就不會分開了。
“你有沒有覺得你對不起她?”他說的和蔓北跟我說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可能兩個已經分手的人都想忘記一些彼此間的事,用來安慰和說服自己,這也是無可厚非的。
“對不起?”子笛扶畫的手抖了一下。“可能算吧。”
給子笛拍完畫後我開始DV拍他的一些日常生活,拍他的畫室,他收藏的明清家具,陶罐,茶幾。他看書的樣子,喝茶的樣子,和妻兒一起追逐“小蔓”的樣子。
不得不承認,時光能讓人忘記很多。能忘記的人,總是幸福的。
回去後,我把我拍DV導入到老蟲的電腦裏。然後我發現了他還沒刪除的一段DV,我搜索他電腦上所有的DV,發現他拍的很多關於我的片子。
我和沙子在一起。我和鍾藍在一起。我和米雅在一起。我和蔓北在一起。我和那個不知名的女孩在一起。有的是數碼相機拍的,當他把DV借給我的時候。
我慢慢地看著,這四年來的時光就像碎裂的玻璃一樣,慢慢地組合起來,然後我看到了一個碎裂的自己。
他永遠不會知道,我一直和我的小美在一起。
他還用繪聲繪影軟件把我和他的一些鏡頭弄到一起。有錄的他的聲音。
“我總是試圖說服自己,去愛一個女孩,用一個女孩來忘記一個男孩,可是我辦不到。……”
三十
1
鳥兒開始飛翔,小獸開始嬉戲。
隨著第一縷陽光的到來。
無尾的黑貓自密林裏慢慢走到你的跟前。
它給你帶來森林裏的一些信息。
貓頭鷹依然沉默,獨自飛行或者棲息。
小白兔搭建好了自己的家。
刺蝟馱著果子,走進了幸福林。那裏能隱藏起一切。假裝失憶。
……
2
它說的話,像是暗語。
有時候,看得見的人,要尋找的,是自己的影子。
你轉過身去。
天亮了。
哥哥一直就在你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