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小玉正抱著一團雲彩狠狠啃著時,上方傳來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翎越君別來無恙?”
周小玉一個機靈,連滾帶爬地幻作人形坐了起來,又將一旁的肉身藏在了身下地雲朵裏,這才悠悠抬眼看去,頭頂上飄來了一朵五彩雲,一個身穿道袍、髯眉花白的道人,騎著一頭青牛緩緩下降。
“托老君洪福,知秋一切安好,”這時燕知秋往前站了站,欠身作揖,與太上老君寒暄道,“老君可是去東海赴宴?”
“正是,”太上老君點頭,忽見燕知秋身後的雲朵裏探出了個腦袋,正用眼睛骨碌碌地看著自己,不由一笑,“仙子何故躲在雲中?”
一句“仙子”叫得周小玉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雖然心中受用無比,但被正牌神仙這麼一叫便覺得心虛得慌,嘿嘿一笑:“頭次見到您這樣的大神仙,自是要瞻仰一番,果然風度翩翩,風度翩翩!”
太上老君一愣,隨後撫須高聲笑道:“哈哈,仙子真是風趣!”
說完又對燕知秋說道“翎越君身旁有這麼有趣的仙子,想來也不會寂寞了。”
燕知秋笑睨了一眼周小玉,不置可否,轉開了話題:“知秋離開天宮許久,不知近來可有甚有趣之事?”
“然,最近凡間已有二人已達仙資,卻遲遲不肯羽化,確實讓天帝頭疼不已,”太上老君歎了聲氣道,“而且兩個人你都識得,一個是寒川下的易明水,此人已修煉五百多年,而且服了靈藥,早已到了升仙之時卻放不下凡塵而不願成仙;另一個便是一了,此人已修煉了一千年,卻絲毫沒有成仙的念頭,翎越君下次見他時也幫著勸勸吧!”
燕知秋苦笑:“怎會沒有勸過,人各有誌,若他不願知秋也不便強求。”
太上老君點頭:“當然。”
說罷偏頭望向前方,已見東海,便說道:“東海已到,貧道先行一步,在宴上再與翎越君暢談一番。”
燕知秋點頭:“老君請。”
太上老君一甩拂塵,座下青牛加快了腳步,片刻便走遠了。
“我知曉一了大師為何不願成仙!”周小玉這才慢吞吞地從雲彩裏爬起來,一臉興奮道。
燕知秋挑眉:“為何?”
周小玉竊喜:“當然是為了咕呱師姐啊!”
燕知秋好笑搖頭:“這便說不通了,先不說一了願不願,為何為了穀卦仙子便不能成仙了?”
“成了仙兩人就不能相愛了,你連這個都不知麼?”周小玉小小鄙視了這笑得如沐春風的男人,理所當然道。
燕知秋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發髻:“誰說成仙就不得相愛?”
周小玉瞪眼:“難道可以?”
燕知秋笑而不語,隻揮揮袍袖,腳下雲朵緩緩下降,停在了海麵上。周小玉此時已回到了肉身上,趴著雲朵往下望,蔚藍汪洋的海水波蕩起伏,深不可測。
“我們……要從這裏下去?”周小玉縮縮脖子,不敢置信。
“怎麼,”燕知秋挑眉,“難道你怕水不成?”
周小玉理直氣壯:“我是刺蝟,當然怕水!”
“那便跟緊些!”燕知秋帶著笑意說道,隨手將那滾金的請柬丟入海中,下一刻腳下一空,兩人直直向海麵墜下。
吾命休矣。這是周小玉掉下去時的第一個想法,第二個念頭便是死也不會放過燕知秋!
是以當周小玉宛若一條八腳魚般死死掛在了燕知秋的身上,眼睛緊閉時,隻聽頭上傳來無奈失笑之聲:“我怎麼就找了個貪生怕死的丫鬟呢?”
周小玉閉眼自覺笑得閉月羞花:“此言差矣,古人有雲:‘自由誠可貴,小命價更高。願為自由故,要把小命保!’”
“哦?”耳貼的衣襟裏發出悶笑聲:“不知是哪位古人所雲?”
“自然是老大說的。”周小玉揚起下巴驕傲道。誠然,周小玉從小就聽青鳳苦口婆心地灌輸著“柿子要撿軟的捏”、“欺軟怕硬”、“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等重要的戰略思想,況且青鳳如今也是個快萬把歲的狐狸了,周小玉私以為“古人”這個稱號他當之無愧。
爽朗的笑聲再次從頭上傳出,周小玉的耳邊聽著他胸前起伏的悶響聲,周小玉眉頭一皺,剛想抬頭說明這是個很嚴肅的結論,卻聽燕知秋又歎了聲:“那位古人所雲雖說不錯,但是你再這麼懶在我身上,就要趕不上開宴了。”
周小玉怯懦地睜開眼,下一刻目瞪口呆:“我去!”
卻見她與燕知秋已在海底,燕知秋腳下卻滴水未沾,海水神奇地退離了身體四周,雖說二人被海水包圍,卻絲毫碰不到水,仿佛被一個巨大的泡泡籠罩著,將海水連著魚群都避了開來。
“這是怎麼回事?”周小玉樂癲癲地從燕知秋的身上跳下,習慣性伸手且麵帶猥瑣地摸了摸那透明的屏障,卻不同於結界的手感,不禁捏上一捏,卻不料用力過猛,一隻手指穿過了屏障碰到了隔在外邊的海水,冰涼的感覺讓周小玉一個冷激靈,渾身雞皮疙瘩掉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