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李數義一直積極地邀請我參加同學聚會,我一邊嘲笑他為何突然變得這麼熱愛集體生活了,一邊旁敲側擊地問他定下行程的同學名單。
他星星散散地向我彙報著,最後又假裝是不經意地提起來,還有一些國外的同學會回來參加聚會。我的心好像被人緊緊地一揪,提到了嗓子眼。
李數義是標準的一枚暖男,果然就在他夾雜著其他同學的名單裏出現了楊小川和高青平的名字,我一邊無聲地流著眼淚,一邊假裝無所謂地調侃“居然有這麼多同學,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號召力了?我可不是不響應你的號召,隻怕到時候工作很忙會脫不開身。別忘了,我可是一直要求進步的。”
李數義也笑了,我知道他不會戳穿我,“那看你的時間吧,這次聚會沒時間,下次你來北京我們再小聚一次。”
過了不到半小時,孫明煒又打電話過來:“董珊珊!你如果不來,我們絕對集體不參加你的婚禮!想都別想!那個......你真的有了男朋友了嗎?並且去他家了?你真放下了?”
我笑她的八卦:“是呀。既然我們分手了,我也不能圖耗青春吧?後來的後來我總要找個人嫁了。”
她聽我在電話裏說得輕鬆,立刻露出質疑來:“一個非他不嫁一個非她不娶,你倆這樣有意思嗎?”
“打住啊!我是說過非他不嫁的話,可他從未說過非我不娶啊!提出分手的是他,你怎麼在這裏審問起我來了?”我隱忍著眼淚,笑著和她抬杠。
她能和李數義分手以後成為藍顏知己,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王坤無事獻殷勤地一連給我打了三次電話,第一次剛撥通就斷了,第二次又撥過來說他在王金波兒子的滿月宴上呢,信號不好,我笑著答道,替我恭喜他兒女雙全,他嗯嗯啊啊地應著,我聽出來他的手機正在空氣中劃槳,隻是漿那一頭的人不肯接過去,他便叫著“喂?喂?信號不好啊......”
我一秒鍾就猜到了不肯接電話的那個人,這時手機又響起來了:“那個,我說姍姍啊......”
“你把手機給他吧!”
“哦......”燙手山芋終於被扔了出去。
我抑製著自己激動的心情:“你好嗎?恭喜啊!我一下子做了兩個孩子的姑姑!紅包給你補上啊!”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隻感覺到語速越來越快。
“我......什麼時候你也給我發個紅色罰款單?”我聽出來他的不自然。
“放心,你別想賴賬!”
他尷尬地笑著,應著。
青春夢易老,夢裏的我們無處可逃。
王金波,我願你過得好。盡管這樣的話我始終未講出口。
王金波終是沒有去參加同學聚會。楊小川和高青平也因為臨時有事沒有回來。
十年聚會依舊熱熱鬧鬧,歡歡喜喜。
孟敏在聚會的第一天就啃完了我的小說,她用胳膊碰碰我,笑著問“哎,你說,這些事情他們還記得嗎?”
記得嗎?
我也不確定。
無論哪樣的青春歲月,都再也不會有了。那些舊時光仿佛已經成了一場我們共同擁有的夢,深深地跌進了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