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與嚴正凱同班的一個孩子告訴他說趙小蓉初中專初試已通過了。嚴正凱聽後大為吃驚,如果她複試再過的話,那他就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於是他就陷入了痛苦之中,那是他從未有過的痛苦,那是怎樣的一種痛苦嗬!嚴正凱整天就象丟了魂,無所適從,無所事事,身體全被一種無以名狀的空虛所充斥著。於是,他開始了詛咒,他詛咒她不要考上初中專。
一陣瘋狂之後,他平靜了下來,他問自己是不是喜歡上她了?或者可以說是不是愛上她了?不,現在還不能啊,他隻有十六歲呀!他現在可以說還不懂得到底什麼是愛。但他總覺得看著她自己心情就會舒暢,聽她說話任何煩惱與憂愁都會煙消雲散;相反,見不到她時幹任何事情總是沒勁。這個暑假是嚴正凱自上學以來第一次覺得最難捱的,也是他第一次盼著快點結束的。
其實在這個暑假中嚴正凱還見過趙小蓉一次。
那是在七月的中旬有一天,嚴正凱在家裏實在呆煩了,他就騎上自行車去縣城裏閑轉,在文具店裏買了一盤象棋,然後他就回家。快要走出縣城東門口的時候,他在一個瓜攤前停了下來買了半塊西瓜,當他吃完瓜付了錢正打算離開那裏時他卻猛的看見趙小蓉和另外兩個人,可能是她的父母吧,正在他的旁邊買西瓜。嚴正凱這時心裏一陣激動,同時也是一陣緊張,他就想走上前去和她說上一兩句話,但他卻又止住了。後來他才想到她可能是來縣城參加初中專複試考試的。
風兒輕輕地吹著路邊的樹枝與樹葉沙沙作響,把他又帶回到了現實中。他抬頭望著天,天空晴美極了。瓦藍瓦藍的,幾團白絮般的雲朵,遊弋在天空,鳥兒自由地飛翔,這一切都讓人感到是那麼樣的和諧。
是啊,天隨人願,她終於沒能考上初中專,而且又和嚴正凱分到了同一個學校,雖然沒有和他在同一個班,但這也足夠了。況且,在一個班也未必好,因為,即使在一個班,就嚴正凱的性格,也不一定會和趙小蓉交往,就象他們在初三時一樣。以後他該怎樣去學習和生活呢,這才是他現在應該馬上考慮的問題。
由於這次報名時間是兩天,嚴正凱是第一天報了名,所以回家後他打點了一下鋪蓋,第二天下午才去了學校。
現在他要住在學校裏了,這是他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他上小學和初中時離家比較近,所以他就一直沒有體驗到這種帶鋪蓋卷上學的滋味,在他上初中時他看著別的一些離家比較遠的孩子吃住在學校裏還覺得挺有意思的,他想著那麼多人住在一塊兒一定是很熱鬧的,現在他也要過這種生活了。在那時他們學校裏住的人畢竟是很少的,不象到了這所高中,除了縣城裏少數學生外大部分同學都住在學校裏了,他想象著這種即將成為現實的日子
開學的第一天早晨,全校的師生都被集中在了學校教學樓前的空地上。先是升國旗、奏唱國歌,接下來是一位副校長站在前麵發言。他講話慷慨激昂,“……,我們國家每年拿出那麼多錢辦教育,但是我們卻培養出了怎麼樣的人才呢?……”嚴正凱知道他這是在說今年夏初發生的學潮。他感覺這位校長講話還挺有水平的,“真不愧是高中校長啊。”嚴正凱心裏讚歎著眼睛卻老往右邊的班級裏邊看,因為他知道趙小蓉就在他們班旁邊的那個班裏,他想看看趙小蓉到底來了沒有,可惜直到散會,他也沒能看到趙小蓉。
嚴正凱這時終於體驗到了住那種集體宿舍的感受了。這裏的宿舍全是三間房那樣大的教室改造的,裏邊的床板是連在一起的通鋪,長長的排了兩行。剛去時大家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占一個比較好的地方,鋪好被褥,然後再想辦法給自己床頭的牆上釘一根釘子或筷子什麼的,把自己拿來的饅頭掛上去,接著就是躺在床上看書或者吃東西。
這裏的孩子很少主動去和別人說話,但是一有機會的話他們還是會相互交談的,多是和自己的鄰鋪說一說。這時他們說的也多是你是哪裏人,然後再問一些和此相關的事情而已。雖然他們都是同一個縣裏的,但語言、風俗習慣多少又有一些不同,這些東西使嚴正凱覺得很新鮮,他仔細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幾天以後他們就相互混熟了,那種相互生疏從而導致的相互疏遠的心理也就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們的那些暴露無遺的孩子氣。他們開始打鬧,開始相互取笑,一到晚上就會更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