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是否能在突厥人的進攻存活下來,杜衡不知道,他隻會盡力去保護它。這個時候,若有異心者敢妄為,不用二話,他會在第一時間幹掉他,以正軍心。
但自從到了幽州,他的心情就沒好過。整個幽州城的防禦體係根本就是一團糟,能堅持到現在,隻能說是燒了高香了。在他眼中,到處都是漏洞,到處都是空子,如果自己是突厥大將,完全可以帶著大軍攻破幽州為所欲為。更重要的是,他有潔癖,看到那些人在大街上隨地吐痰,亂扔廢棄物,甚至看到一些人的頭發上,衣服上有小動物跳動的痕跡,他就受不了。天哪,這些人腦子一定是進水了。戰爭是瘟疫產生的搖籃,衛生防疫工作必須要做好。但突厥大軍攻城就在城外列陣,他沒空處理這些,隻好擱置另作打算。
城外突厥大軍列陣,卻沒來攻城,幽州之危暫解。可杜衡明白,這都是表麵現象,突厥人正在舔養傷口呢,說不好下次攻城時會放大,他們要麵臨的隻怕將會是狂風驟雨。
“他們進展如何?”杜衡問的是火藥。
“幾十人同時動手,效率很快,才一天功夫不到,就已經造出了一千多個神雷。”劉進寶笑的很開心,想要邀請杜衡一同觀看成果,結果被對方果斷拒絕,打死也不湊近,這令他分外不解。不過,這沒有關係,等幽州之危破了,一起慶祝就是,大不了再放幾個神雷助興。
“此物霸道非凡,有它相助,幽州必然平安無事。”裴進大笑,神采飛揚的很。他是幽州最高長官,一州刺史。如果能保幽州無事,不僅無過,反而有功,還是最大的那種,所以他現在笑的很是浮誇。
“先生,我老劉說到做到,來日幽州無事,我當為你奏請首功。哈哈哈哈...”劉進寶笑的很大聲,伸手一勾便將手搭在杜衡肩膀上,哈哈大笑,“若無先生相助,隻怕幽州危矣,我大唐要吃大虧。”
裴進指著劉進寶笑罵道:“你倒是會收買人心,這麼快就把先生拉到你那邊了,別高興的太早,憑借這神雷一事,我便可以保先生一個爵位。若先生肯出仕,我裴家定會傾力相助。先生之能,我不多說,來日前途隻怕不可限量,便是封王拜相,亦不在話下。”
劉進寶咧嘴:“先生是我請來的,自然是我的人。立了功,自然會有我為其請功,要你多管閑事。”
杜衡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兩人吵來吵去,劉進寶的態度很堅決,奏功隻能由他來,裴進不許插手。後者自是不肯,兩人又是一陣吵鬧。饒有興致的看了半晌,杜衡漸漸品出了味道,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輕笑。兩人一武一文,爭鬥起來,武人似乎不見得落入下風...
裴進被氣得不行,兩眼圓瞪,恨不得吃了劉進寶,這家夥盡耍些無賴招數,他根本無可奈何。這時,杜衡開口了,他的話語,徹底打消了兩人心思。沒辦法,當事人不願出仕,你能奈若何?遂悻悻作罷。
此事作罷了,裴進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看著城外嚴陣以待的突厥大軍,他悵然一歎:“若有一支援軍,再加上這神雷相助,我們應該可以反攻回去,將這支突厥鷹師留在這裏。”
杜衡笑了笑,沒有說話。
劉進寶一挑眉:“先生難道不認同?”
杜衡瞥了他一眼:“這種事情誰說的準?”
深深歎了口氣,他才緩緩說道:“盡人事,聽天命吧。你看,該做的我們都已經做了,甚至做得比別人都好。做完了這些,城池的攻守之戰就已經不是過程了,而是結果。無論結果是好是壞,我們都隻有接受一條路可走,因為我們盡力了。上不愧於天子,下不愧對於城中的數萬百姓,我們真的盡力了。”
裴進陰鬱的歎道:“先生言之有理,但我不同,我乃幽州刺史,代天子牧守一方,守護城池,那是職責所在。如果幽州城真破了,我以身殉國也是應該的。隻是,就算我死了,也挽救不了那些百姓性命。到了九泉之下,隻怕我也無顏麵見太宗,因為幽州城是在我手上丟的。而且,家中妻兒老小隻怕也抬不起頭來,誰讓我是失敗者呢?丟了大唐的臉麵,有愧於天子,有愧於社稷....”
這話杜衡不愛聽,他皺了皺眉:“為何要以身殉國?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打不過就跑啊,我常和我的學生說,麵對強大的敵人,當你無法力敵時,第一件事情就是逃跑,直至你比他強大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