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樂打開了電視,他習慣性地轉到華夏體育台,這時才想到,女孩未必看得懂簡體字,也未必能夠聽懂內地的解說。
但他看了女孩一眼,卻發現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電視上,而是一直低頭看著自己用紗布薄薄裹了一層的手臂,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像是馬上又要湧出來。
肖樂最受不了看到女孩子哭,尤其是這樣柔弱而又漂亮的女孩,這讓他感覺很受煎熬。
好在酒店的服務速度很快,不一會就用小餐車把他點的宵夜都送了上來。
肖樂隨手給了侍者二十元小費,他笑著表示感謝,沒有進入房間,而是把餐車放在了門口。“您一會兒吃完隻要把車放回這裏就好,我們會來收拾。祝您用餐愉快!”
肖樂點點頭,把小餐車拖進房間。女孩抬起頭來,肖樂笑著把一籠籠、一碟碟小吃從餐車上拿下來,鋪開放在她麵前的茶幾上。
但女孩卻遲疑著沒有動彈。
肖樂把一雙筷子遞到她手裏,故意大聲地說道:“我先開動嘍!”說完誇張地夾了一個蟹黃包,一口把它咬在嘴裏。
“太好吃了!”他瞪大了眼睛說道。“你嚐嚐!”他夾了一個放在女孩的碗裏,她猶豫了一下,終於動了筷子。
肖樂一直在大呼小叫,但其實吃的並不多,他之前在街上漫遊的時候已經吃得飽飽的,眼下不過是為了不讓女孩尷尬。當女孩終於放下矜持開始拚命地大吃起來,他便停了下來。
女孩吃得很快,似乎已經餓了很長時間,但並不粗魯,反倒有一種令人憐惜的可愛。
肖樂看她吃得太快,把青菜湯打開放在他麵前,柔聲說道:“慢一點,別噎著了。”
女孩突然又哭了起來,但她大概是餓狠了,一邊流眼淚一邊吃,晶瑩的淚水一滴滴落在湯裏,又被她喝了下去。
肖樂怕她尷尬,開始轉過頭去看球。德國對墨西哥的比賽已經到了尾聲,毫無懸念,在比埃爾霍夫和克林斯曼兩位世界級前鋒的麵前,花蝴蝶坎波斯把守的球門也隻能接受被兩度洞穿的結局。
比賽終場,女孩吃東西的聲音也停了下來,肖樂聽到她打了一個嗝,因為怕她尷尬,他等了一會兒才轉過頭去:“吃飽了嗎?”他問道。
女孩用力地點了點頭。
肖樂於是站起來把那些蒸籠和碗筷盤子收回餐車上去,女孩慌慌張張地起來幫忙,從她熟練的動作裏,肖樂猜測她平時並不是那種不幹活的女孩。
他把餐車推了出去,他回來的時候,女孩已經不在房間裏,浴室裏有水聲響了起來。
肖樂也感到自己身上很不舒服,南方的夏天最讓人難受的或許就是這一點,一天不衝涼就感到全身黏黏的都是汗水和汙漬。
體育台還在播放世界杯的特別節目,肖樂把之前買的雜誌和報紙集中起來,一邊聽電視一邊分析著後麵的比賽。
女孩很快就出來了,肖樂抬起頭,看到她把自己裹在大浴巾裏,漆黑的長發濕漉漉地披散著,遮住了浴巾外的身體,隻露出一點點肩膀,卻更讓人浮想聯翩。
洗去鉛華後的臉頰紅紅的,看上去越發美麗動人,淡淡的眉毛下那雙又大又亮的眼睛慌張地躲閃著肖樂的目光,就像是誤入狼窩的小鹿。
肖樂感覺自己的口突然很幹,身體也開始燥熱起來,他並非柳下惠,也不是清教徒,但女孩的年紀讓他克製了自己的欲念。
“你隨便挑一張床先睡吧。”他慌慌張張地說道,抓起一件幹淨的T恤逃也似地進了浴室。
他在浴室裏磨磨蹭蹭地拖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出來,果然像他想得那樣,女孩蜷縮在靠牆的那張床上,已經睡著了。
肖樂深深地籲了一口氣。
他在另外一張床上坐了下來,借著夜燈的光看著女孩精致的麵頰,她的眉頭微微皺著,如果說孫瀾的睡姿像是一個不安分的嬰兒,那這個女孩的睡姿就像是蜷縮起來的小貓,讓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她的頭發和臉頰。
但他忍住了。
該怎麼辦呢?
肖樂有些頭痛,女孩身上顯然有著很多很多故事,為了不讓她再一次傷心難過,他一直都沒有問。
但他不可能一直和女孩在一起,這一晚的萍水相逢或許是兩人之間的某種緣分,但肖樂很清楚,自己並不屬於這裏,也不可能真正給女孩帶來什麼改變。
他們各自的命運線在這一點相交之後,便會沿著各自的脈絡繼續向前,兩條命運線或許永遠都不會有再一次交彙的時候。
他終歸要回到自己的生活,這場關於世界杯的豪賭更像是一個狂放的夢,當夢最終醒來,一切還是要回歸到正常的路徑上去。
他第一次認識到,因為重生,自己的生命中或許不會如同前世那樣平淡,或許會遇到許許多多的誘惑,遇到許多美麗而又優秀的女孩。
應該怎麼辦?
前世的他在感情上是木訥而呆板的,張紫苓的死對他造成的心理創傷讓他幾乎沒有經曆過正常的戀愛,沒有經曆過與女孩子的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