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凱打電話到處找關係,肖樂也沒閑著,他讓員工把要送的貨先按片區上了車,焦急地等待著結果。
“電視台那邊還沒有搞定!”趙凱一口氣打了十幾個電話,果然那些拍照的人漸漸收手了,但還沒走,像是在等最後的結果,拿攝像機的人卻還一直在拍。
肖樂想起一個人,匆匆摸出電話打了過去。
“喂?肖樂?”突然接到肖樂的電話讓鄧瑜珊有點驚訝,也有些激動。
“能幫我一個忙嗎?”肖樂沒時間和她客套,隻能直入正題。
“怎麼了?你說。”
“我聽說你家裏是電視台的……我開了一家公司,叫安瀾花卉,現在因為市場競爭被原來的那些人把店鋪和倉庫給堵了,影響很壞。現在電視台的人正在外麵拍……能不能請你幫忙引薦一下?不是說完全不能拍,但是不是可以不要有什麼傾向性?”
“我不知道……”鄧瑜珊微微有點失望,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不過肖樂曾經救過她,她覺得自己幫他一點兒忙是應該的。“我盡量想想辦法。”
“麻煩你了。”肖樂說道。“我們這邊也在找其他關係,這件事鬧大了不好。”
電話掛掉,鄧瑜珊猶豫了一會兒,撥通了外公的電話。
掛掉電話,肖樂又在走來走去地想辦法。
“人就快到了。”趙凱對他說道。
“千萬不能出流血事件。”事到臨頭,肖樂也沒有別的想法了,他對趙凱說道。“既然來的人多,我們把大會議室清理出來,把門口這些人全部‘請’進去慢慢談。”
趙凱聽出了他的意思,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件事情到底要怎麼解決?
肖樂不由得深深歎了一口氣。
前世時這種事情經常在電視裏出現,肖樂一直都把自己放在上訪的這一方,但現在看起來,有時候世界上的事情還真是無法說清對錯。
安瀾花卉這麼做生意有錯嗎?
站在肖樂的角度當然不可能覺得自己有錯,未來經濟的發展本來就提倡扁平化,消減中間環節,讓農戶和消費者兩頭受益。
站在花店和消費者的角度也應該沒有錯,更低的價格,更好的服務,更優的結果,無論從那個角度來說,安瀾花卉的出現都是有益的。
但對於這些過去經營花卉批發的商人和在江海附近種植花卉的農戶、苗圃來說,那肯定就是錯的了。畢竟他們已經在這個行當裏經營了這麼久,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看作是順理成章自然而然的事情,安瀾花卉突然跳出來攪局,讓他們喪失了牟利的空間,甚至大虧特虧,他們肯定無法理解。
這看似簡單的結果,實質上是傳統經濟向網絡經濟變化和發展的過程中必然發生的衝突和矛盾,但為什麼前世阿狸網、京西商城這些電商巨頭讓無數的實體店鋪虧損倒閉卻沒有人像這樣上門鬧事呢?
一個是因為它們的影響是逐步發生,廣泛影響,卻沒有真正徹底讓實體店鋪完全開不下去。受到衝擊的實體店鋪缺乏一個聯合起來反抗它們的契機。第二個原因則是因為他們在讓無數實體店倒閉虧損的同時,也建立起了新的體係,新的環節,讓更多的人加入到這個新的體係當中,共同獲取了巨大的利益。
肖樂很快就想明白了。
安瀾花卉的問題在於,短時間內就對江海花卉市場原有的體係進行了近乎摧毀式的顛覆,破壞性太集中,太迅速,太徹底,在一些傳統的人眼中,這或許可以歸為“吃相太難看”。而另外一個方麵,他們沒有讓更多的人通過這個係統而獲得利益。
綁在這根利益鏈條上的人太少,影響力也太小,對於政府來說,出麵解決這樣的事情政策風險太大,收益卻太少,從而讓他們缺乏解決問題的動力。
其實這樣的事情對於政府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安瀾花卉是正當經營,並沒有任何違規違法的地方,以此來上訪鬧事甚至阻斷安瀾花卉的正常生產經營根本就是無理取鬧。隻要政府下決心,完全可以把鬧事的人抽幾個帶頭的拘留起來,然後在新聞宣傳上做出一些偏向安瀾的報道,整個事情也就平息了。
但問題是,現在受損的人明顯比受益的人多,而且弄得十分難看,對於江海市政府來說,或許讓安瀾花卉做出讓步才是更簡單而又妥帖的做法。左安安之前打電話來說信訪辦讓派人去調解,估計就是在這種思路下做出的安排。
趙凱的麵子或許可以解決一時的問題,但這些人完全可以每天來鬧,製造出持續的不良影響,安瀾花卉卻不可能陪著他們發瘋。
別的不說,每天出動這麼多保安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必須要讓處於這根利益鏈條上並且有足夠影響力的人來發聲。
肖樂迅速掏出電話,撥給了左安安。
“安安姐,你到什麼地方了?”
“大概還有半個多小時。”左安安答道。“你到什麼地方了?剛才信訪辦的人又打電話來催了。”
“去了也解決不了問題。”肖樂說道。“安安姐,你一直在跑南鬥花卉交易中心的事情,現在拓東市的分管領導是哪一位?彩雲省的分管領導又是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