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辰時初,鎮上的捕快霍聽章蹲在劉府後門,用手指撚了一下地麵上已經幹透的血跡,看著血液顏色的變化初步判斷了一下,這人應該是寅時初從這離開的。
而據身邊站著的家丁說,昨夜醜時過半左右,確實家裏的狗在吠叫不止,但院子裏的人都知道,家裏的狗晚上亂叫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就沒當回事,結果沒想到...
他蹲著身抬頭看了一眼那個哭的亂七八糟的漢子,三十歲左右蠟黃的國字臉皺著眉想說點什麼,但到底是沒說出口。看家的狗晚上叫有錯嗎?沒錯,它的職責所在。漢子有錯嗎?好像也沒錯,任誰家的狗晚上亂叫擾人清夢,誰都不會當回事。頂多嗬斥兩句罷了,而漢子也是這麼幹的,好像正常人都會這麼幹。
霍聽章拍拍手站起身,六尺高的身材略顯消瘦,但腰板挺得筆直,眼神亦是銳利無匹,不難想象,這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主。看了一眼街道遠方,他叫過來身邊的一個衙役,交代了讓他順著血腳印查一下,看看到底延伸到了哪裏。
然後他轉身扶著腰刀進了院子。聽著隱隱傳入耳的眾人抽泣聲,沒管其他徑直進了書房。進屋第一眼,霍聽章就看到了右手邊那張唯一還保存完好的太師椅,劉川老人靠在椅子裏,雙手扶著椅子,身姿端坐,除了胸前和嘴角的血跡無明顯外傷。但頭卻向東方側著,霍聽章順著老人目光看去,視線卻被緊閉的窗戶擋住了。
皺了皺眉,他想過去把窗戶推開,想看看老人最後的目光到底在看什麼。這個姿勢是有問題的,身子坐的如此端正,頭卻向一邊側著,這肯定不舒服,那麼,老人臨死前的執念到底想看什麼呢?
想著,霍聽章衝著老人走了一步。
哢啦。
好像碰到了什麼,低頭一看,原來腳下踩著一柄劍。他彎腰拾起拿在手中端詳,甚至揮舞了一下,看著手中盈盈一握的劍柄,無劍鍔且極窄的造型,心中有了判斷,這是一柄修行人專用的飛劍。因為無劍鍔,極窄這些特征都算正常,但劍柄如此的短就不對了,三尺長的劍,劍柄太短會影響整體平衡,而且揮舞間換手總會不便。
但這劍身...材質好像不怎麼樣啊?霍聽章用手指彈了一下,錚鳴聲甚至還不如自家的菜刀清亮。眼神在劍身上遊離,他突然瞪大了雙眼!因為他看到了這劍身上銘著兩個字,清泉!
這是清泉劍?
清泉劍不是什麼名聞天下的寶劍,相反,這隻是一個稱號,可以是清泉刀,清泉棍,甚至是清泉筆,這隻是皇帝專門賞賜清廉官員的資勵物件,說白了,要的隻是清泉兩個字罷了。就像丹書鐵券,重要的是象征意義。
但皇帝出手,怎麼可能是凡品?更何況是獎給天下人看的清泉?
可這柄怎麼跟贗品似的?材質是廢的就算了,劍身黯淡無光是怎麼回事?仿的也太差勁了吧?可老人身份小鎮裏眾人皆知,人家當年可是堂堂戶部尚書,手裏有柄清泉劍奇怪嗎?一點都不奇怪。用得著仿製嗎?關鍵是還仿的這麼差勁?那麼?又是什麼力量能把清泉劍弄著這個樣子的呢?
快步走到老人身邊,蹲下身伸手探了老人心口,手中度過一絲靈力查看。霍聽章的眉皺的更緊了。
果然,老人的心脈被震斷了。
念師以心血養靈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飛劍被廢,老人受連累被震斷心脈而死,怪不得沒有外傷。
這時,一個衙役走進來,伏低身子對著霍聽章耳語,說道:“這府上管家也死了,在白柳巷發現的。死狀極慘,據周圍鄰居說像是有人故意折磨,慘叫聲從亥時初一直持續到子時末,因為實在太滲人,沒人敢出來查看,所以沒看到賊人模樣。另外,腳印方向也查明了,一路出了東城門,隻是...隻是...城門值守睡著了,沒看到...”
霍聽章直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看了眼外麵,窗外旭日正在東升,已經掙脫了地平線。
老人的執念就是想再看一眼日出嗎?他背著手看著初陽緩緩開口:“嗯。東城門離這挺遠,走一路,血止住沒了蹤跡也很正常。不過,讓昨晚的城門值守準備好後事吧。”說罷,轉身出了書房。這裏的東西掌握的差不多了,去外麵看看有沒有什麼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