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隻見一道白影從天而將,“鏗”然一聲中,那巨怪已瞪著不可思議的大眼飛到了半空,眼裏是自己醜陋的軀體——身首異處。
翟蓮熟練地挽了個劍花,用雨水衝去劍身上沾染的血汙,而後“嗆”然歸鞘,一氣嗬成。此時那巨怪似紅還綠的黏稠血液才和著雨水墜下,滴在草地枝頭、泛著奇異的豔麗色澤。
“哦!”眾漢緊繃的心弦總算稍鬆,發出雀躍高呼。
“到底是三哥厲害。”從枝頭躍下,翟桑狠狠地踢了一腳尚自扭曲的巨獸身體,得意地朝那為首漢子招呼道,“二叔,這畜牲以前從未見過,不過看上去也不怎的厲害麼,叫三哥三兩下就擺平了。”
翟封正自驚歎著翟蓮方才的淩厲手段,兩年來,雖然缺了雙目之明,那青年的身手卻是半分沒退,反是與日俱增,也不知道那是哪來的一股子狠勁,竟叫一個人在雙眼失卻光明後依舊頑強地超越著自己。
想起十九年前的異象,岑樓的叮囑,翟封釋然之餘,又不禁感歎時過境遷,真如白駒過隙。
怕是較之行主也不遑多讓了吧?若不是那場噩夢令他變得孤僻寡言,行主怕是早把塢壁托於他手了。翟封暗自想著,後悔當日沒聽岑樓的話,若是去了九宮,這孩子的雙目亦不至瞎。隻是若非他在,憑自己幾個老家夥,哪裏經得起連番惡戰?更何談保衛一方了。
忽聞翟桑問話,這才抬首應道:“哦,回四公子。我等也未曾見過這等畜牲,隻是往後若來多幾頭怕是不好應付,唉~總不能老是麻煩幾位少堡主出手啊!”感歎了一番,翟封轉身請示道,“三公子,不知如何處置這頭怪物屍體?以往來襲的異獸不外乎‘狙如’、‘乘黃’、‘獨羝’,最難纏亦不過‘蠱雕’,可如今這頭卻是聞所未聞,其他塢壁也沒有相似的描述。是否帶回堡內讓畫匠描繪了,再盡快與其他友堡知會,也好讓他們做好防備?”
“哼,二叔多心了,這些個妖獸偏偏看上蒼岩山風水好,平日鮮有去到其他堡的,哪裏需要這般小心。”正盯著巨獸的翟桑不忘插上一句,仿佛甚為不屑。
“就照二叔說的辦吧。”想了想,翟蓮淡淡地拋下一句話,便徑自按著原路走去,“讓弟兄們在附近搜查一下,以免遺漏。”
翟封又覺欣慰,三公子雖是冷漠寡言,卻仍不失判斷,尚不壞啊!或許時間能衝淡過去,三公子也能變回原來的三公子吧?眾漢早就習慣了這些,注視著翟蓮離開後又都忙起手頭活來,隻是心裏如翟封一般,唯有歎惋。見眾漢各自忙活起來,翟桑覺得無趣,和翟封打個招呼便追翟蓮去了。
雨漸漸停歇,白淨的天空射下一縷暖光,過濾掉那一片汙濁。那可怖的巨獸頭顱猶自張大著血盆凶口、獠牙畢現,似乎也想去呼吸那一縷陽光,隻可惜它卻是再也嗅不到任何芬芳……
夜晚,翟家堡校場上升起了熊熊篝火,篝火旁躺著的正是那頭身首異處的巨獸,巨獸委頓的軀體蜷成一團,在篝火的映照下,染血處泛起陣陣詭異光澤。若大的場上圍滿了人,對著巨獸指指點點,情態各異,多的卻是好奇與擔憂。行主翟城協同除翟蓮外的三子皆到了場上,個個表情凝重,盯著場中巨物。
依稀有個聲音道出了所有人的擔憂:“這個月都第二趟了,如今這異獸的騷擾是越來越頻繁了,這來的角色還一個比一個狠,如此下去咱們若想保命,早晚都要離鄉背井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