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玄妙九門(四)(1 / 2)

民間傳說地獄,種種恐怖說法,不一而足,卻也沒人真切見過。然而眼前景象,絕非一句蕭條、可怖可以道明,稱之為地獄,倒也貼切。

沒有日月火光處,本不應能看見任何物事,隻是此地各般景象卻是黑得分明,“看”得清楚。凹凸不平的焦土升騰著腥臭的黑煙,俄爾幾樹低枝點綴,一如隻隻骨手的樹枝舒張著,隨著陰風微顫。

俄爾,一隻腐爛見骨的烏鴉停落枝頭,未及停歇,倏忽間一雙幹縮的大手撕開焦土,向它抓來,驚得它噪叫一聲遠遠逃開。大手分開的焦土裏緩緩鑽出一具七竅凹陷的屍體來,見他張大到不可思議的嘴巴裏滴著漆黑的粘液,墜在地上竟腐蝕出個洞來。未幾,一具具屍體競相分開焦土,密密麻麻地爬將出來,皆是凹陷的七竅,四肢細長,根根肋骨貼著一層薄皮,顯露無遺。

“這幾個孩子都是可造之材,隻是初出茅廬,未經人事,也不知這等試煉是否重了?”岑樓自問一句,眼角堆起老紋,冷冷看著眼前景象,卻是頗有悔意。

眼見一具墨屍走得近了,岑樓並不急躁,口中有詞喃喃“陰元為引,借法生靈,橋接天地,通玄神兵”。見他隨手一揮,各處似有淡淡光點爭相湧入掌心,片刻便凝聚成一柄兩指寬的四尺長劍。

那劍通體雪白泛光,無柄無刃,卻叫人深深感覺到一股鋒銳,平地裏為這漆黑世界帶來一絲光明。手握白劍,岑樓寬大衣裳無風自鼓,披散的銀絲更是伸張欲飛,一時恍如仙翁。墨屍似乎對那白劍極為忌憚,隻敢在三丈外低嘶怒啼,竟是不敢再靠近半步。

也難怪,借引之術自古有之,原本極為普通。元陽為魄凝萬物,謂之“體”,元陰為魂、輪回而生靈識,陰魂納於陽魄,陰陽相生便有了生靈。然而元陽有虧散,使得元陰盛於彼,魂不得承載於魄,陰陽失衡,便有了生老病死。

古之大能建偉業,欲求長久,便開始鑽研煉魄之法,發現陰魂為中樞,生陰元而溝通陽魄;陽魄生發百氣,或善或惡或正或邪,謂之“元氣”。元氣製約陰元,陰元卻可誘導元氣,自此便有人以自身陰元為引,借萬物元氣以為用,稱其為“借引之術”。當今最為著名的借引之術,便要數兵家的“兵縱之術”以及岑樓獨創的“通玄神兵”了。

“可惜此處隔絕天地,隻能借到這許多生氣了,也不知這四尺青鋒能支撐多久?”借著手中神兵,墨屍雖眾,卻因陽能克陰,自是不敢欺身。岑樓卻未將這些醜陋可怖的物事放在眼裏,兀自掐算著時辰,舒了口氣,“蓮兒此刻想必已同那幕後之人交鋒,隻不知是誰人出得生門,助他一臂之力?”

原來岑樓真真的算計是早已料定,入得第九門的必然是翟蓮,翟蓮非奇門、佛道中人,不識運用陰元之法,自然看著最好對付,如此這人選已是呼之欲出。岑樓知曉他三絕威力,雖無兵家兵縱之術神奇,卻也自保無虞。再得通過生門之人相助,便有了許多勝算。相反,經由此事,一則可令他多多接觸奇門玄術,早早入門;再則,亦是增添曆練,讓失憶的他獵獲更多認知;其三,由他解除危機,自然更得人心,他日也好與奇門中人相處。岑樓用心,不可謂不精。隻不知,兩人竟有甚淵源?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