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如龍口瀑似涎,極陰而陽雷火生。
百草穀西北角,崖壁微微隆起,百丈高處是一個漆黑無光的山洞,山洞仿若龍口微張,在峻峭的四壁烘托下,顯得些許猙獰。龍口處傾瀉下一道澄澈、淩冽的窄小瀑布,直墜入其下那深不見底的圓潭,發出“隆隆”聲響。洞如龍口瀑似涎,百草穀民便為它取了個不錯的名字——龍涎窟。
崖壁上開鑿了許多淺淺的小凹槽,一路交錯向上,直抵龍口旁。比起東北崖壁上的出穀棧道,此處又無石棧落腳,更沒石攔相護,可以說是簡之又簡。然而,除非獲得牧家族主或是三長老首可,此處山洞並非誰人都能入得,也是百草穀中唯一的一處禁地。
一席素白咧咧迎風,一人手腳並用,身如矯猿,沿著凹槽飛快直上,未幾已是摸到了龍口。臂上一使勁,翟蓮一個縱身鑽了進去,在洞口站穩,腳邊是仿若龍舌的流水,流水向裏延伸僅十餘丈便是源頭,一口小池裏雷紋盤錯,在小潭四周鋪上了一層奪目銀光。借著遠遠的銀光,翟蓮堪堪將整個洞穴看清。
山洞一目了然,洞頂倒掛了無數參差不齊的石錐,一如龍牙猙獰。那怪潭之後便是洞底,仔細分辨,一絲絲墨不著光的黑氣盤繞,聚成一麵螺旋大網。那螺旋大網端得詭譎,一眼望去,翟蓮竟有種身不由己的錯覺,仿佛一個不小心,整個魂魄便要為之吸引,再也不屬於自己。若非離得尚有一段距離,真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想起來,翟蓮亦不禁一絲後怕。很難想象,黑網與雷紋如許近距離地接壤著,卻是涇渭分明,誰也奈何不得誰。
左右各自人為地開鑿出一條小道,右側漆黑一片,卻隱隱透射出一股殺氣,其中傳來低沉的獸嘶,無端給龍涎洞增上一絲陰森;左邊的小道內裏傳來絲絲燥熱,倒是與那淩冽流水大相徑庭,忽明忽暗的小道中不時泛起豔麗的紅光,並伴著一聲聲金鐵交擊,想來便是牧家鑄造神兵的所在了。
“你來啦?”洪亮的聲音突兀得響起在小道裏,那時隱時現的紅光將一個健挺的身影投射到道壁上,正向著洞口移來。其後又一個稚嫩而歡快的聲音緊接著喊道,“蓮哥哥。”
“蓮拜見三長老。”翟蓮側過身,向那身影一拜道。
“不必多禮。”說話間,一老一少已是來到了洞口,正是三長老與牧秋兩人。擺了擺手,一邊放下卷起的衣袖,三長老徑自轉身向那雷池行去,一邊吩咐道,“隨老夫過來吧,不要多看那陰脈。”
“陰脈?長老是說,那螺旋墨網便是南山陰脈,通往幽冥之處?”聞言一驚,原來那一麵不知名的墨網,竟是天下元陰最後的歸處,民間傳說的冥府所在。
“沒錯,此處便是天下兩大至陰所在之一,若非這極陰之處,豈能造就這雷火池奇觀?”三長老嘿然一笑,牽著牧秋,將他護在身後。
“哦?這雷火池竟是由陰脈生成?”看了眼躁動的雷池,翟蓮不由詫異。
“可以說是,亦可說不是。所謂‘極陰生陽’,至陰之處必然有極陽欲生,這雷火甲的奧妙你已參透,自然知曉雷火便是由陰陽交媾而來的,這也便是雷火池的秘密了。”正說著,三長老露出追憶神色,些許感歎,“說起來,我牧家原非五大家族之一,初來到百草穀中,牧家已是隻剩區區四人,雖然武力不俗,亦都虧得孫家庇護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