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任俠墨門(上)(1 / 2)

黑雲萬丈飄散,土地撒種生春。

是日,正值四月將末,春光明媚。郿縣比往常熱鬧了許多,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多了不少陌生麵孔,這些人往往三五成群,仔細分辨其左袖管處都縫了一個古篆字,或奇、或儀、或宮,每一次擦肩的頷首,仿佛昭示著他們的關係匪淺。這些人紛紛趕來這小小郿縣顯然不是巧合使然。

整條街道上到處有說有笑,沽求往來,好不熱鬧,然而空氣中仿佛充斥著淡淡的嚴肅,叫人些許莫名。

一壯一瘦兩個青年並肩走入城中,原本這兩人一人執劍、一人提刀走到哪裏都算醒目,隻是如今的街上怪人比比皆是,或是懷抱貓兒,或是身挎布包,或是肩抗巨刀,或是後背古琴,各種奇狀,不一而足。郿縣百姓隻當見怪不怪,自然沒將這兩人多做注意。如有老些的長者在此,或許便會嘀咕上一句:“上一回見到如此場麵大概還是二十餘年前的事情吧?”

那二人見了形形色色的怪異也沒露出些許疑惑,徑自拐過街角,朝著郿縣酒家行去。

要說這郿縣酒家當真是中原罕見,雖說地方不大,然其珍藏佳釀無數,直可叫人歎為觀止。掌櫃是個年過半百的佝僂老翁,並不經常出來走動,更多的時候卻是在後院裏養狗鬥貓,似乎找不到他忙碌的時刻。誰也猜不透這老翁是從哪裏得來那許多佳釀,更想不通一個滴酒不沾、又不懂釀酒的老人如何會在此處開了家酒家,一開便是二十餘年。每每有人問起,老翁隻是嘿嘿一笑,並不回答。

然而老翁古怪的脾氣並不影響店裏生意,愈是好奇,人們口耳相傳,來客愈加多了。二十餘年的積累,說他是這小縣首富也不為過,隻是老翁生活簡樸,又是無兒無女,卻不知賺了那許多又是用往何處?這也隻一個被人漸漸淡忘的迷而已。

今日的酒鋪比以往還要熱鬧不少,以至於跑堂在門口搭棚擺了兩桌,才堪堪將酒客安置。酒鋪裏,最靠近門口的一桌上正擠了七人,一個獨坐的壯碩老者正與身旁黑衣青年鬥著酒,桌上一隻黑貓添了添酒碗邊緣,頗不舒服得叫喚了一聲,惹得青年哈哈大笑;對麵一粉一藍兩女子清麗脫俗,為這酒家裏增添了幾許顏色,兩人各自要了個小碗淺嚐輒止,不時對著那一老一少評說兩句;與黑衣青年同坐的是個膚白的和氣胖子,正同對麵的頎長青年頷首對酌;頎長青年淺酌一口,看了眼身旁已然趴倒的高壯背影,不要搖頭苦笑。

“臭小子,休要賴皮......”那壯碩老者一手拉扯著黑衣青年,一手提起大碗,來不及把話說完,便將烈酒往喉頭猛灌。

“咄、咄”兩聲中,兩隻空碗幾乎不分先後地被按在了桌案上,把那黑貓嚇得跳了起來,三兩步便沿著青年手臂攀上他肩膀,而後縮成一團,再無下地的意思。

“長老您這次可是輸了。”青年打了個嗝,拍著胸脯得意地笑道。

“輸個屁,分明是你小子使詐在先,老夫後手尚不比你慢得些許,自然是老夫勝了。”不料那老者也是個好鬥之人,哪裏肯認輸,大手一掌按在案上,將那睡夢中的高壯青年震得連連蹙眉。

“所謂‘兵不厭詐’,我說您身後來的是三奇樓主您就信,還嚇了一大跳,此刻卻來怨我。說好鬥的是誰人碗中先空,我這大碗先落一步,自然是您老輸了。”青年在那碗上比劃一翻,頗是不以為然。

老者氣得鼻歪眼斜,言語不是青年對手,卻把眼珠一轉,一把將桌上的酒壇抓到懷裏,促狹道:“賭鬥便算你贏了,隻是比鬥之前你我可未說好這酒是歸贏的還是輸的一方,此刻酒在老夫手中,便是老夫的了。”

“長老您這是耍賴。”

“老夫哪有耍賴,分明是你耍賴在先。”

看著兩人為爭一壇美酒而惹出這許多笑話,其餘幾人皆是哭笑不得,要知道在座的大多都是奇門三家中人,堂堂九宮三長老以及九流集新晉“貪狼”居然絲毫不顧身份地耍寶,說出去豈不丟盡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