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看來咱們幾個性命是保不住了,你身係一堡重任,切勿為我等所誤。”胖子握著腹上傷口,隻覺身上溫度不斷流逝,眼中的那一對猩紅凶目愈發模糊起來。
趁著幾隻異獸停歇的功夫,有才忍著劇痛爬近胖子身邊,拍了拍他慘白的圓臉,強自笑罵道:“死胖子,凡事你都要爭個先,此次卻容不得你了,你給老子撐住,萬萬要滾到老子後頭去。”
“放你姥姥個屁,你生在肥爺之後,學堂排位亦在肥爺之後,便是、便是力氣,那亦是鬥不過、肥爺的......”胖子眼皮耷拉地微顫著,已是氣若遊絲,仍要嗤笑一聲,“便是、這下到冥府的次序......你也不好、不好與肥爺來爭啊......”
聲剛一止,有才微微一顫,兩行眼淚已是奪眶而出,手指那頭的溫度分明淡去,他卻不願相信地搖著胖子,早忘了周身環伺的異獸,隻痛聲喚道:“死胖子,你給老子爬起來,休要耍賴裝死,此際若都輸於了你,叫老子往後還如何贏回來?你這可是天大地耍賴啊!”
翟蓮盯著前方不敢有半點鬆懈,但聞這一聲痛哭,亦是了然於心。適時眉心一痛,一股灼熱伴著憤怒與悲慟仿佛就要衝將出來。隻這一瞬失神,對麵那對猩紅終於尋到良機,猛地朝他撲來,看那體型更比其餘異獸粗了一大圈,想是其中王者。
所幸他反應極快,及時躲開了些許,那異獸隻在他臂膀上留下了一條深深的口子。翟蓮忍著劇痛蘇醒過來,見那獸王領頭,其餘五隻齊齊咬到,趕忙將銀槍掄了個大圓,才將對方阻了下來。隻是眼看著獸王鼓舞下,幾隻異獸愈發凶頑,攻勢一次強過一次。
又要顧著身邊三人,又要護住自己要害,翟蓮使出了渾身解數,銀槍揮趕、長劍斜遞,亦沒少給幾頭異獸帶來傷害。隻是人無三頭六臂,他就是再快也顧不到背後的連翻偷襲,但覺後肩凶牙臨近,翟蓮招已用來,卻是再難回手抵擋。
千鈞一發之際,隻聞“嗖”地一聲破空後至,正將那異獸前爪射穿,險險地為翟蓮擋下了一劫。翟蓮心頭一怔,餘光處一抹倩影含怒挽弓,正引了一隊人馬趕近。
“胖子,你快醒醒,咱們有救啦!”有才緊握著胖子的手一顫,眼看著不遠處二十餘人張了麵牛筋大網正朝自己奔來,卻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隻一味搖晃著斷氣多時的胖子,在他耳邊喃喃。
“砰”的一聲悶響,繼而是一聲慘嘶落到遠處。翟蓮見了來人,興致陡然高漲,一槍將那異獸拍飛,將餘下三人護得更緊了。這時,一眾援手已是到了近前,牛筋大網一丟,便將那獸王以外的異獸盡數捕了進去。
見狀,翟蓮棄了其餘異獸,銀槍緊隨而上,與那獸王鬥在了一處。獸王身形極其靈敏,任憑槍劍臨身總能堪堪躲過,一時間總算解了危局,卻又是誰也奈何不得誰。
來援的除卻言雨,皆是頗有山林經驗的樵獵漢子,又有牛筋大網在手,異獸隨凶卻是哪裏掙脫的了。當下,言雨纖手一揮,一眾漢子分出半數,個個挺矛遞叉,五隻異獸五一幸免,慘叫之聲不絕,未能掙紮多久,別都沒了聲響。
獸王與翟蓮鬥正酣處,忽聞慘鳴竟是凶光大漲,渾不顧翟蓮長劍鋒利,一爪將它拍落,身子一躥已然撇開了翟蓮,朝著人群撲去。翟蓮未料那獸王如此凶頑,卻見它落入人群,心頭更是沒來由地一顫。
眾漢子見隻一頭異獸,原本也未放在心上,不想它速度竟是極快,每每穿行人群便帶起一道血箭。翟蓮追到,隻怕誤傷眾人,卻是投鼠忌器、處處留招。如此,獸王愈發肆無忌憚,不一刻便將七人重傷。
誰也沒想到哪體型隻大了些許的異獸竟厲害如斯,言雨原就不擅武藝,雖射得好箭,此刻卻難發揮,見此更是手足無措。倏忽,耳邊傳來一聲提醒,轉首望去,卻是翟蓮瞪大了雙目朝著自己躍來:“小心!”
“啊!”一爪重重地拍落在言雨背後,以至於她一個不穩便朝著翟蓮懷裏撲去。翟蓮隻覺六合失聲,眼裏隻剩下了愛侶臉上的痛苦之色,將她接到懷裏,落手處卻是濃濃的熱血。
一時間萬籟俱寂,獸王的肆虐再沒看在他眼裏,眾人的垂死亦沒被他放到心上。他隻有懷中伊人,想對他說些什麼,奈何傷至肺腔,便是呼吸也難,更吐不出半句話語。這一刻,他隻覺山色盡褪,世界隻剩下了黑白,仿佛就要將兩人吞噬,自此相隔。
“嗤”的一聲突兀在四周的慘叫聲中,卻沒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點星火在翟蓮不遠處的枯草裏無端燃起,倏爾已變作了一圈火環,向外蔓延而去。幾人湊得近,還未來得及驚呼一聲,竟已變作了一個個火人,融入到漫天的火海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