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極精巧香豔的閨舍,連空氣中都充滿了甜香。朝南的雕花窗戶下放著漆繪梳妝台,一麵螭龍銜珠鏡擺在正中,兩邊放著材質不一的精致宮梳名篦。敞開的檀木盒子裏收納著琉璃臂釧、彩凰玉釵、明珠之墜和剔透的玲瓏環佩。
牆壁上掛著一幅雪狐嬉戲圖,其下設著墨色案幾。那案的左邊磊著一些古籍,放著幾方寶硯和一個盛滿毫筆的素瓷筆筒。右角擺著的水晶瓶兒裏插滿了形容可愛的醉蝶花。案幾對麵是一張精致卻不失華美的床榻,重重連珠帳被玉鉤束起,露出榻上紫色的紗衾和鴦枕來。
此刻那床榻上坐著兩位國色天香的璧人,一位是千嬌百媚的青丘狐族族長蘇流紫,另一位便是雍容華貴的即流澤水神瑤清。
此刻蘇流紫掩著檀口,笑意盈盈地望著呆立在房中尷尬不已的侯不憂。侯不憂終於忍不住她揶揄的目光,不顧身上還沒好的傷痛,跳著腳叫道:“我還是出去等吧!”說著,他轉身就走。
蘇流紫噗嗤一聲輕笑:“原來你這老猴子也會不好意思啊......”侯不憂忍不住老臉漲紅,叫道:“蘇妹子你也忒大膽了些,這可是你的閨房啊!我一個糟老頭子,進到這裏來算什麼事兒!你不會是拿我尋開心呢吧?”
蘇流紫歪著腦袋,眨眨眼睛:“你看我可是把娘娘也拉過來啦,一會兒風小哥也要過來,你覺得我是在耍你麼?”侯不憂噎了一下,氣惱地來回踱了幾步,又叫起來:“隻是議事而已,幹嘛不去前廳?這兒連人都坐不開!”
蘇流紫眼波一轉,往裏坐了一些,拍拍身邊的床榻笑道:“來來來,侯大哥若不嫌棄,就坐在這兒如何?”
這回,瑤清也忍不住輕笑起來。她本來就端莊美麗,儀態萬方,但是心中盛滿了痛苦,因此終日不見笑容。此時一笑,有如花開滿室,榮華絕代。
侯不憂臊得大叫一聲,轉身向外走去。隻見蘇流紫一斂笑容,正色阻攔道:“侯大哥請留步,方才隻是小妹的玩笑之言,還請大哥不要見怪。我這房內另有玄機,與今日所議之事有著莫大關聯。侯大哥稍安勿躁,待風小哥一至,便可明了。”
話音剛落,房門被一下子推了開來,一道倩影仿佛乳燕歸巢一般投入蘇流紫的懷抱裏。小狐狸嬌聲叫道:“娘,那個風長歌重死了,婉兒扶著他走了一路,累都累死啦。”聞聽此言,剛剛踏進腳來的風長歌尷尬不已,隻得訕笑。蘇流紫拍拍狐狸少女的腦袋,斥道:“怎麼這麼沒規矩,你要叫風大哥才是。”
蘇小婉抬起頭來,衝風長歌做著鬼臉,吐出小舌頭:“才不要,要是算起來,我得叫他風舅舅了。”眾人一愣,紛紛笑了起來。侯不憂笑道:“哪來那麼多規矩,小丫頭愛叫啥叫啥,咱們各叫各的便是。”蘇流紫溺愛地捏捏狐狸少女的臉頰,微笑著沒有說話。
風長歌一下子看到了端坐在床榻上的瑤清,他驚喜地施禮道:“清姨,您來啦。”瑤清卻沒有看他,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蘇流紫連忙笑道:“好啦,這下都到齊了,咱們這就開始吧。”她放開狐狸少女,施施然走到那案幾之前。侯不憂連忙瞪大了雙眼,仔細觀察起來。
隻見蘇流紫素手一揚,摘下了發間一枚雪白晶瑩的玉釵。那玉釵仿佛冰雪凝成,一離開身體,就放出一股逼人的寒氣,那案幾上瞬間覆上了一層白霜。她持著玉釵在那副雪狐嬉戲圖上輕輕一點,隻見白光盈盈,那副圖畫宛若水波一般蕩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