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讓他珍藏的最後記憶。
辛言子將龍心往石床外移動了下，聶洛秦已經沒有了鼻息，即使他所帶來的壓迫感依然存在。
***
不知過了多少時辰，龍心覺得口幹。恍然睜開眼睛，頭頂是一片光。她恍如前世般，緩慢打量著周圍。看到桌上有水壺之後，她慌忙的赤腳下床，將水壺撈在水中，壺口對著，將那水喝的幹淨。
聶遠行正拿著稀飯進來，便是見到她這幅口渴的摸樣。他定住了，那日之後，她沉睡了三個月。
在此期間，不吃不喝。他每日隻得用口將她所需的營養藥丸喂到她口中，若不是呼吸平穩，他幾乎以為，她已經死去了。而腹中的胎兒，卻與她相反，成長的很好。如今，已經顯懷了。若是她再不醒，他都要將她搖醒了。
“聶遠行？”她懷疑她在做夢一般，雙腿定住，怔愣著望著眼前的男人朝她走過來。他的手放在她的臉頰上，熱燙的叫她輕歎。這是一雙，多麼溫暖的手。
突然，她似乎想起什麼。重新看著他確認是的。“我還活著？”她笑了，眼淚也掉下來。愛啊，痛啊。夾雜著她的心。
她活著，真好。寶寶也還在肚子裏。這是上天對她的恩賜。可是，似乎少了一個人。她看向聶遠行。“聶洛秦呢？”
她迷蒙間，似乎聽見聶洛秦，一遍一遍親昵的喊著她心兒。
可是，她現在醒了，他怎麼不來？
心中的不安放大，她不希望任何人死。若是聶洛秦為了救她而死。她會一輩子內疚的。她跑到聶遠行身前，雙手抓著他的衣袖。
小心翼翼的求證。“聶洛秦呢？”
聶遠行將她的小模樣盡收眼底。聶洛秦說的沒錯，這個心軟的女人，會一輩子記住他的。他做到了，卻叫他，沒辦法再去嫉妒。“你跟我來。”
為龍心將鞋襪穿好，已經入冬的天氣。他為她再披上一件披風。
外邊的風雪嗚咽著，嫩綠的植物，都被這皚皚大雪所掩埋。目之所及，一片雪白。她的小手被聶遠行的大手捏著，在雪地中，深深淺淺的往前走著。
她很著急，隻期待聶洛秦不要死。他那麼強大，他那麼從容。怎麼會為了她而死去呢。
從天碧崖五十米到三百米處，他們走的很慢。
到達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
那是一間遮風蔽日的石室，在這間石室旁，是一座小小的塚。
龍心已是雙腿無法站直，他果然還是救了她。
他為了她而死去了。
可是她有什麼資格讓別人為她而死呢。
眼淚無法抑製，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一般，一滴滴落在厚厚的積雪中。“我的名字叫龍心，是個小太妹，你呢？”
她細小的聲音，從口中傳出。
可是再沒有人回答她。隻有風聲，穿過她的鬥篷，刺痛著她的臉。
“為什麼要死。”她失控般歇斯底裏，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寧願自己死，也不遠拖累任何一個人。
可是聶洛秦為她而死了。她能怎麼辦，心都要被這股無力的感覺也壓抑的碎掉了，她的雙手不停捶打著那顆讓她難過的心。
聶遠行俯身，將這個嬌弱的女人攬在懷中。
那日，他衝進去，已經來不及了。
他唯有，抱著這個牽扯他視線與心髒的女人，唯有抱著她。
“心兒，你冷靜一點。”他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但是，卻無法讓她冷靜下來。唯有抱著她，給她溫暖。
龍心的手抓著他的兩個衣袖。“冷靜？你叫我怎麼冷靜？他死了，為我而死。而我卻活的。我才是那個該死的人。”她大聲的發泄著，在這雪地裏。天地間，彷佛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不，你應該活著。他是希望你活下去，才會堅持給你換血的。”他捏著她的肩膀，讓她看向他，一字一句，將這個小女人的自責打碎。
龍心的手，被捏著無法動作。她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他離開了。我多希望這隻是一場鬧劇。誰都沒死，都好好兒的。”
如果感情注定是讓她的心疊加著程度不一的傷痛，她寧願不去碰觸愛情這危險的東西，她寧願，沒有步入這個時空。
她安靜下來，眼睛盯著前方，不哭不鬧。隻是眼淚，止不住。他終於，是用最極端的方式，在她的心中，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