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西部竹慶縣的崇山峻嶺裏,林木森森,煙籠霧鎖,繁殖著無數世間珍奇的野生動植物。這年入夏,北京某大學教授、林學家金克望和他的助手孟久來到這裏考察珍稀植物,找到老獵人紮西做向導,並帶著他的純種獵犬頓巴,一起向海拔3600多米的摩天嶺進發了。
剛走了不到一半路程,獵犬頓巴忽然衝著某處狂吠起來。金教授立刻拿起望遠鏡,從望遠鏡中觀察發現,在一處石崖下,有一隻年輕的雲豹被偷獵的夾子夾住了前腳,困在那兒也不知有幾天了。這種純鋼打造的夾子異常堅固,當地人稱為“虎難逃”。夾子後邊用100毫米的油線繩係住,另一端拴在岩石上。若被夾住,任你有千鈞之力也難以逃脫。這隻漂亮的豹子足有一頭小驢大,當它發現有人向它靠近時,立刻狂怒掙躍,不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金教授等三人來到離雲豹不遠的地方停下來,三人商議了半天卻想不出安全救助巨豹的辦法。還是紮西說,先給它喂些食水吧,不然它會餓死的。雖然它的呻吟已很低沉,餓得歪歪倒倒,但貿然接近它還是很危險的。
第二天,他們砍來一根長竹竿,把盛滿水的吊鍋吊在竿子上,慢慢向巨豹移過去。對於這個舉動,雲豹很是驚愕,但並沒有打翻鍋子,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它。這時的豹子已虛弱得直打晃,站立起來也很困難,眼前的水,是它最需要的。可它並不急於喝水,隻是警惕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夥人。金教
授明白了雲豹的意思,便招呼其他二人一起後退,隱在下風頭的樹叢後麵用望遠鏡仔細地觀察。不多一會兒,雲豹便開始大口地喝起水來。
接連兩天的喂水行動後,巨豹便不再吼叫了,隻是不時地發出痛苦的呻吟。金教授慢慢靠近它,紮西用堅硬的柞樹枝做了一個木杈,站在他身邊,若是巨豹傷人就用木杈推開它。為了保險,孟久荷槍實彈地警戒著。
一開始,從雲豹的眼睛裏還可以看到疑懼和警覺的神色,幾經接觸,它就顯得很平靜了。金教授決定大膽地喂食給它。紮西把一隻瀕死的麂子殺掉,把最好的肉送給它,這次它毫不猶豫地大口吞食起來。它肯喝水和進食,已確保生命無礙,但如何解開夾子,醫好它的傷,卻令金教授等人大費腦筋。
通過這幾天的接觸,確定巨豹對人已無敵意,它還順從地搖搖尾巴,低眉順目地眯眯眼睛,以示友好,金教授斷定它不會傷人。紮西膽子更大,居然敢觸摸它的頸項和腦門,它不但沒有暴怒,反而很順從地接受他的愛撫。看來,這種讓人色變的龐然大物,也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樣暴戾凶殘。
下一個目標是解夾治傷。可誰知道豹子能否合作?解夾治傷劇痛時會不會獸性發作?它夾傷的前腿,夾子深陷入肉,周圍已開始潰爛,並且長滿了蛆蟲。若再不抓緊解救,這腿就殘廢了。於是他們走了好幾裏山路,采來了曼陀羅、草鳥、防風等有麻醉和鎮痛功能的草藥,搗碎熬成湯,怕巨豹嫌異味不肯喝,又在湯裏放了糖。起先一天不給雲豹水喝,讓它渴極之後再端過去,果然它幾口便喝了個精光。十幾分鍾後,巨豹開始昏昏欲睡了。紮西輕輕觸摸一下雲豹的傷口,它毫無反應,但眼睛卻始終看著他。接著孟久用匕首撬住“虎難逃”的卡簧,鬆開夾子。傷口已化膿生蛆,發出令人惡心的臭味,紮西細心地撥掉蛆蟲,用自己每天必喝的烈性酒把傷口洗淨,然後厚厚地塗上一層雲南白藥,用紗布將傷口包紮好,以免再次碰傷。
十幾分鍾的療傷,巨豹始終沒動一下,可他們卻緊張得透不過氣來,冷汗把襯衣也濕透了,孟久握槍的雙手也是濕乎乎的。
又過了半小時,巨豹逐漸精神起來,眼睛放出了光。它站立起身,開始三隻腳著地還是小心翼翼的,當確信自己真的解脫了羈絆才大膽地用三隻腳輕輕躍上一塊岩石。然後四下盤旋,高興得直搖尾巴,並且發出一串串長嘯似乎在為重獲自由而放歌。舒展夠了筋骨,巨豹躍下岩石,徑直過來伏在三人的腳邊,一邊搖尾巴,一邊用舌頭舔他們的鞋子。頓巴見了,也嫉妒地耷拉著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