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昆侖從七歲那年,知道自己無法練成內功之後,便覺得所有看他的長輩和親戚,眼中都充滿著同情憐憫的神色,而其他人看著他時,卻又帶著挪揄和不屑的眼光,所以他常常幻想自己可以練成易容術,變成另一個人,就不會遭受這種內心的折磨了。
隻可惜他這個願望一直無法實現,使他常常覺得非常遺憾,才會在成長之後,買下許多種不同的服飾,變換各種不同的身分,出外遊蕩,導致熟人都以異樣的眼光看他,也因此和市井惡少多打了幾次架。
故此,當他一聽到向定一可用真氣變換容貌時,心中大喜,道:「向大叔,你別騙我,等一會進城後,我們就找家客棧住下,然後你就立刻教我易容術,別賴皮喲!」
天刀向定一點了下頭,道:「少主,那些蜀幫的人,要我們住進他們在城裏特別為貴賓所設的會館,我沒有答應,所以才來請示你,要住在哪裏,也好讓他們的副幫主前來拜訪。」
步昆侖心中極為驚訝,道:「向大叔,你在江湖上大名遠播,竟然連蜀幫都對你如此尊敬,不但要請你住進會館,他們的副幫主還特別要來拜訪你,可真是威風哪!」
天刀向定一道:「少主,我可沒亮出名號,他們尊敬的是我背上背的這個銅葫蘆,因為這是他們失蹤已二年的幫主信物,誰持有這個葫蘆,誰就是蜀幫新任的幫主。」
步昆侖一愣,道:「向大叔,你現在除了是武林盟的巡查使之外,還身兼神教的神使,已經夠忙了,再說你還要盡快把那二味藥草送回神宮,幫我師父治病療傷,怎能再做蜀幫的幫主?」
他頓了一下,搖頭道:「不行,你無論如何都不能接任幫主之位,這對你在武林中的聲望有影響。」
天刀向定一笑,然後低聲道:「少主,誰說老奴要當蜀幫的幫主?這個位置是替你留的,你想想,目前要查出暗害你的凶手,我們人手夠嗎?就算我召來神教的人,也不如這些地頭蛇的消息靈通,隻要能統率蜀幫,暗中買凶謀害你的陰謀者,就一定無所遁形。」
步昆侖恍然大悟,認為向定一果然老謀深算、設想周到,可是自己目前要練功,怎能有時間管理這個四川境內最大的幫會?更何況無論體型和容貌如何變化,他總是步昆侖,以隱龍堡在四川的聲望與步青雲的地位來說,無論步千裏或步青雲都不會容許他當蜀幫的幫主,到時候又該怎麼向他們交代?
他把自己的為難之處說了出來,天刀向定一笑道:「這隻是權宜之計,你是日月神教未來的教主,豈能永遠當這個小小的蜀幫幫主?至於當了幫主會影響練功的說法,完全錯了,有這些人驅使和保護,你才更有空閑練功。」
步昆侖還在猶豫,向定一已道:「少主,剛才你的神識已經見過主人了,他也親口跟你說過,你就是他的親生兒子,至於你為何會成為步青雲的兒子,此事不難查清,隻要我開口,就不怕他不說出來,所以你目前不必顧忌他們。」
步昆侖聽到他這麼說,心中百味雜陳,回憶起成長過程中的種種甜蜜和辛酸,總覺得有些不舍,可是無論他是不是步青雲的兒子,對於那個暗中買凶要致他於死地的陰謀者,他絕不會放過。
想到了這裏,他終於點了點頭,道:「好,向大叔,我就答應你,客串一回幫主吧!請你告訴他們,入城之後,我們會住進本城最大的迎賓大客棧,請他們午後來找我吧。」
天刀向定一極為高興,因為步昆侖把他的話聽進去了,沒有堅持已見,也就不會像老教主向陽,以及當今的教主向明那樣的獨斷獨行,那麼今後的神教將會更團結,也不會死那麼多人。
而另一件使他高興的事,則是知道主人道法的修練更加深湛了,縱然身中劇毒,臥病在床十幾年了,仍能練成元神出竅、遨遊萬裏的靈通。而最奇妙的則是,還可以憑著留在步昆侖身上的北鬥星辰鎖印記,萬裏迢迢的找到了他,真是不可思議,難以令人相信。
天刀向定一覺得教主既然神通如此廣大,隻要自己把七陽花和冰晶草送回昆侖神宮,配上幾帖藥,向明一定可以在兩年內康複,到時候他們父子重逢,不知該有多高興。
那十幾個蜀幫幫眾仍然站在路邊等候,見到天刀向定一大步行來,又要跪下下行禮,向定一趕忙加以製止,把步昆侖說的話交代領隊周通,那人恭敬的應聲承諾,等到把貨送交貨主後,立刻回分壇稟報壇主,午後不久,壇主便會和副幫主一起到迎賓客棧去拜訪。
向定一點了點頭,轉身便走,周通又滿臉堆著笑容的追了過來,問道:「請問向老哥,那位騎在馬上的年輕人,是不是我們老幫主的傳人?」
天刀向定一朗笑一聲,道:「他是向某的少主,身分之尊貴超出你們想象之外,老張怎夠資格作他的師父?」
剎那之間,他的氣勢外放,雙眼冷光四射,逼得周通再也立身不住,連退六、七步才站穩身軀,不禁臉色大變,駭然望著向定一那高大的背影,直冒冷汗,直到此刻他才發覺那光頭無眉的怪人,並不是老幫主的傳訊者,而是一個武功超絕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