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裏,烈日當頭。
水晶飛舟翱翔在白雲之上,一路往東而去,隻留下一條璀璨的光影,在藍天上畫下一條美的長虹。
龍靈兒和文昭站在船頭,望著雲天深處,似乎都在觀賞美景,沒人開口說話,不過一人眉頭深鎖,另一人麵有憂色,顯然都有心事。
好一會之後,龍靈兒輕輕的歎了口氣,道:「表姐,我們離開巫山也有一天一夜了吧?怎麼表哥盤坐在艙裏,一直都沒有動靜?甚至連侯老丈也隻醒過來一次,妳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文昭道:「表哥的確是在參詳破解萬裏江山圖卷的奧秘,他每隔二個時辰便汲取一次我提供的靈氣,可見用功之勤了,而侯老丈沒出艙,大概也是在修煉中吧?他不是說過看了表哥靈內分靈術後,深深的感覺到自己的修為不足,必須要好好的用功嗎?」
龍靈兒道:「我看他挺好的,這一天多下來,身上的鬼氣消失不少,顯然功力大有增進,我也不用替他煩惱,隻是擔心表哥……」抓住文昭的玉手,問道:「表姐,那天妳在他身邊,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表哥急著要我用水晶梭送他到黃山去,連我要去跟姐姐們打個招呼的機會都不給我,可見他心裏有多急了。」
文昭道:「那天我雖然跟在他身邊,可他斬殺了那個自稱是玄天宗掌門抱玉子的血魔後,所遇到的事情,我還是不十分清楚其中的因果關係,而且後來他進入王姑娘識海的最深處前,我就退出了,此後伏魔鏡也隻看到一片灰蒙蒙的,所以我跟妳一樣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回憶起兩天前的那趟進入王華苓識海之行,記得還因擔心步昆侖用三昧真火殲滅血魔,會傷害到王姑娘的神智,而追問他這件事。當時步昆侖信心滿滿的表示,他用仙劍神刀封鎖了每一血珠的去路,在極小的範圍內以真火焚燒血魔,絕不會傷到四周任何一處,當然不會對王華苓造成任何傷害。
至於說到了抱玉子這個人,步昆侖表示,玄天宗第九代掌門人的確叫做抱玉子,他是摩雲子的三師弟,本來在他們師父升天前曾因破了一處匪巢,救了上百名百姓,立下許多功德而受到獎賞,所以曾被七代掌門列入傳位的人選名單內,後來終究考慮到摩雲子是長徒,無論是聲望或修為都遠遠高於抱玉子,這才將他剔除在外,把第八代掌門的席位傳給了摩雲子。
就因為這件往事,所以在五年後當摩雲子愛上羅星吟,跟她訂下婚約,準備全心全意的幫著朝天宗,完成二派合並大業時,便將掌門之位交卸出去,傳給抱玉子,讓他成為第九代掌門。
步昆侖在談到此人之際,跟文昭表示,他應該也是在羅星吟開啟萬裏江山圖卷時,跟其它的數百位修真者一起進入其中,至今尚被困在裏麵無法脫身才對,又怎麼可能成為血魔,依附在她的體內?所以步昆侖才會亳不留情的痛下殺手,當場讓血魔化為灰。
殺了血魔之後,步昆侖帶著文昭繼續往王華苓的識海深層前進,到了一處灰黯的馬廄,竟然見到一對年輕男女衣衫不整的抱著在草堆裏打滾、擁吻,那個女子不時發出嬌笑,也不斷的拉開男子伸進她敞開衣襟的那隻手,急得他頻頻哀求道:「迎星,給我嘛!我答應妳,過二年一定娶妳為妻,如果我騙妳,就讓我不得好死!」
那年輕女子喘著氣道:「小勇,就算要給你,也不能在這種地方,你今天晚上過來我屋裏,我會開著西窗等你。」
那個叫小勇的男子高興地道:「好,妳既然答應了,就不許反悔,今晚二更我會去找妳。」
迎星道:「你先走吧!方總管快來巡視馬房,別讓他碰見我們在一起,若是稟告夫人,那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那個男子又吻了迎星二下,這才依依不舍的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袍,又叮囑了迎星二句,這才匆匆離開。
他的身形剛消失,眼前的情景一陣晃動,步昆侖和文昭便發現他們置身在一間廟裏,不過這間廟和一般的佛寺或道觀都不相同,神座上供奉的是一個三頭六臂、青麵獠牙、手持不同兵器、身穿火紅戰袍的高大神像,而迎星則跪在一張席墊上,在她的麵前坐著一個身穿杏黃道袍、手拿拂塵的年輕道人,他的麵貌就跟不久前看到的抱玉子一模一樣。
文昭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時,己聽到抱玉子道:「迎星,妳今晚別回去了,我會到城裏找一個妓女放在妳床上,給她重酬,吩咐她好好的侍侯樊勇,他絕對不會發現已經換了人。」
迎星畏縮地道:「敬稟尊者,弟子做完了這件事,是否可以得到尊者傳授血魔真經,練成永生不死的神功?」
文昭這時才知道迎星是抱玉子的弟子,她色誘樊勇是有目的,為的就是血魔真經,由此看來抱玉子果真就是血魔了,而非他所說的玄天宗第九代掌門人,因為抱玉子是玄門高人,絕不可能做出這種卑鄙的事。
抱玉子聽完迎星的話,冷冷一笑道:「天下哪有這樣簡單的事?我說過了,妳要想學神功,就必須獻出妳的真元給魔尊,妳老是推拖著說要把真元給妳最愛的人,我問妳,這個人是誰?會是樊勇嗎?」
迎星一臉迷惑的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隻知道我等待這個人,好像等了幾輩子,我要為他守貞……」
抱玉子怒道:「胡說八道,告訴過妳了,世上沒有這個人,妳夢裏的愛人叫蘇誠,我也帶妳找過三十多個蘇誠,妳都說不像,怎麼現在又說出這種莫名其妙、狗屁不通的話來了?」
文昭聽到這裏非常的氣忿,想要出手懲戒這個道人,才霍然記起這個血魔剛才已在仙劍神刀的夾攻下,遭到三昧真火焚為灰,現在所看到的人和景物,顯然是留在王華苓記憶中的一段而已。
她才察覺到這一點,眼前的一切都已消失,她和步昆侖又回到馬廄,看來這二段記憶是同一天發生的,並且深印在王華苓的腦海裏,才會在他們進入這個層麵時出現。
步昆侖看了下四周,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果然樊勇是遭到設計,才會掉進那個陷阱裏。」
文昭不像龍靈兒一樣,曾經聽過侯道遠誦讀白無常的手劄,所以不知道這一段過程,當下便向步昆侖的分靈詢問此事,這時人在外麵摟著步昆侖觀看鏡上投影的龍靈兒忙道:「表姐,妳別問了,這一段經過我知道,讓我來告訴妳吧!現在妳隻要繼續深入就行了。」
文昭笑著點了點頭,催著步昆侖的分靈繼續往王華苓的識海深層前行,而她的本尊則在外麵聽著龍靈兒敘說那一段男女殉情的悲劇,形成一種非常奇妙的情景,讓侯道遠感受極為深刻,認為這種道法果真玄奧莫測,自己才踏入門坎,若要像步昆侖那樣,非得要加倍努力才行。
文昭才隨著步昆侖走了一段路,便發現他們來到一間華麗的新房內,除了牆上懸掛著大紅喜字外,連窗欞上都貼著「喜」字窗花,本來這是個充滿喜氣的場所,可是大床上卻出現殉情的悲劇,隻見一個美麗的年輕女子淚流滿麵的躺在一個中年男子的懷裏,氣若遊絲的說:「哥!我要先走一步了,就算下地獄或者投生為豬狗畜生,我們來世都要在一起,都要做夫妻,你……不可以忘了我……」
這時龍靈兒心如刀割,再也說不出話來,眼眶一紅,淚水奪眶而出,文昭大吃一驚,趕緊拿出手絹幫她拭淚再好言安慰。龍靈兒啜泣道:「表姐,那就是我的前生,而……那個樊勇就是表哥……」
文昭愕然的看著步昆侖,他沉著臉點了點頭,心中的傷痛遠比在聽侯道遠誦讀手劄時還要深重得多,抬頭望去,伏魔鏡上出現的景象有些模糊,伸手擦了擦眼,才發現不知何時已落下淚來,心中暗歎口氣,忖道:「唉!羅星吟既然要放棄蘇誠,不願嫁給他,完成二派合並的大業,又何苦要用分靈去追蹤他,以致被血魔趁虛而入,控製住她的思想和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