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詩也自三維空間投影中,看見先鋒三艦被扯成蘭州拉麵形狀直至骸骨無存,視界邊緣之外可見時空扭曲起伏,湧起光年級別星際駭浪拍擊視界邊緣,並為黑洞潮汐力吞噬其中連粒光子也不能逃逸其間。藍詩驚心於黑洞偉力,又感慨藍色空間號之萬幸。
善慧長籲一聲對藍詩說道:“這巨蛇星雲狀呈橢圓,長徑有二十萬光年之遙,聚能環曲速雖快,掃清盡滅矽基邊陲眾部,尚需十個岩星日。”藍詩自是知曉巨蛇星雲浩瀚,當初碳基聯盟自下旋戰役潰敗逃至星雲中央黑洞,全力開啟曲率引擎,尚且用時百年。這善慧口中聚能環亦以曲速運行,卻隻十日就可橫掃整個星雲,藍詩心中疑惑不解,自是不明從十維製造四維之物巧妙,與三維中強造四維之物艱難不可同維而語。
藍詩見星仇家恨今日得報,皆是眼前人之功,加之又將善慧誤作碳基同類,對善慧自增幾分好感,淚眼漣漣中想到善慧應與自己一樣思念家園,於是領著善慧參觀船上生態係統,船上生態係統似矽基聯盟各行星縮小狀農場,設計之初是以生物質能循環利用,自三百年前藍色空間號船員互戮盡亡以來,生物質量循環已斷。藍詩無奈隻能轉接電能維護循環,是以不比初時百花怒放、瓜果累累。但大部尚綠意蔥蘢,室內氤氳疏果清香,也可略解低頭思故鄉之苦。
善慧本待十日後收回聚能環複命師尊,黑洞內無時空流逝,不知時間凡幾,隻待三維影像中星雲歸於平靜,就可誦念馭維心經回到琉璃殿。閑來也是無事,於是便跟隨藍詩遍覽船上生態係統,行不到十步,藍詩摘下綠枝上一三寸長條狀紫紅果實,蔥手輕輕握住兩端,微微彎曲。“啪”的一聲,果實皮殼裂開,露出晶瑩果肉。
藍詩捧向善慧說道:“這是八月瓜,味道清爽富含營養,你嚐一嚐?”善慧含笑擺手,藍詩以為善慧不喜食清淡之味,又行至一棵兩丈餘高樹下,果實直結附於樹身、外殼布滿半厘鈍刺。藍詩用指輕按,選一略軟果實摘下。又摸出光刀,按下刀柄底端開關即彈出紅焰光芒。藍詩切開樹果,從中撕出幾片金黃果肉,香氣濃烈。藍詩剔出果核又淺笑遞與善慧道:“這是幹苞菠蘿蜜,味道香甜,我父親生前最喜吃它。”
善慧心頭又是一跳,心道:“這柔弱女子倒是純淨憐人,實不忍拒它,拈一塊放入口中,琉璃殿中眾生本不食人間煙火,菠蘿蜜雖香甜善慧卻味同嚼蠟,又不忍拂藍詩心意,裝模作樣讚菠蘿蜜味美,實在辛苦,然善慧心中確湧出層層暖意。”
如是多日,藍詩仿佛一隻巧舌百靈,帶領善慧遍覽講解藍色空間號各倉室。待藍詩停講間息,善慧數次觀看船上三維標影像,空間回複正常。星際駭浪已止如靜水,盡滅矽基眾魔之重任,顯已大功告成,隻是仍不見聚能環蹤影。善慧恍然悟到:黑洞之力已超四維,聚能環浮遊於星際進入星洞不得亦屬正常。至於一阿僧衹劫後,聚能環化作魔戒,引發魔獸、人族、精靈血戰之爭,因善慧尚未修成師尊宿命通,自然無從知曉,按下不表。
善慧思慮再三,師尊救下碳基一脈必有深意。而今隻剩藍詩一人若再逢不測,不知師尊是否責備。況這藍詩著實惹人憐愛拋下亦有不舍。攜藍詩同回琉璃殿自是萬萬不可,轉而思到師尊應已去往地星,我亦應同往地星稟明師尊為妥,也不知五維泡在黑洞之眼內可不可用。於是對藍詩說道:“困於此地亦非長久之計,我且領你見那一盞光明如何?”藍詩已無一個親人,又見識過善慧與那一盞光明神通,對善慧信任有加,並不拒絕點頭應允。善慧一手持禮,一手執藍詩玉手,定位地星閉目誦念起馭維心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霧亦如電。”與往時不同,黑洞視界之內先鼓脹如泡,又收縮如缽,卡頓片刻後二人方才消失。
睜眼時,見前方青青蒿葦圍攏一汪鏡潭,二人身後“咦”的一聲柔柔傳來。二人詫異轉身,見一藕臂素腰、身著粉瓣紈裙女子正柔姿綽態,手盈一握尖頭圓身灰白之物,立於兩棵瑤香木之間,樹高三丈之處懸一葦葉編造之屋,這女子流波起瀾眼睛正驚詫看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