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此想著,裏間便忽的沒有了聲音,阿命心下暗道一聲不好,便準備飛身離去。一聲輕微的風聲掠過,門吱呀一聲打開,阿命的腳步頓在了原地。
一根極細的絲線正釘在門板之上,待門拉開之後,之前那名陰柔男子才緩緩收起絲線,冷冷道:“來者是客,主上有請。”說著,手一抬,做了個請的手勢。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阿命也再沒有離去的道理。於是在男子冰冷的目光中,阿命坦然的提步邁入。
房內比之室外多了些許暖氣,茶煙嫋嫋,香氣怡人。一盞微弱的琉璃燈不停地閃爍著,將整個房間鋪上一層晦暗不明的色彩。茶案旁坐著一名男子,一身輕袍緩帶,看起來像是一名書生。
阿命的腳步陡然間頓在原地,“是你!”
雖然衣著打扮與常人無異,可是那眉宇之間不經意透露出來的鋒芒與睿智都出賣了他,他的眼裏是俯視天下的傲然,他的唇角是決斷天下的剛毅,他的眉峰更是縱橫天下的鋒利。他就像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無人可擋。
男子的手中正執著杯子,一邊倒茶,一邊側過頭來,微微一笑:“站著許久,累了吧?敝室無甚招待,唯有清茶一壺,請坐。”
阿命冷笑起來,鋒芒太過的不是寶劍,是廢鐵!
阿命目光一轉,看向恭立在一旁的人,她一開始隻覺得那人陰柔得有些怪異,現在看起來,原來是個太監。
指尖一動,風聲乍響,穿心釘閃爍著逼人的寒光直奔男子心髒而去!
男子沒有動,連唇角的微笑都未曾收斂,隻是淡淡地看著阿命,眼底有一絲痛惜、一點失望。
一旁的太監一聲清喝,袖中一抖,幾縷極細的絲線便激射而出,還不等穿心釘沒入男子的胸膛,便將其狠狠纏住,勁氣猛然一轉,穿心釘被強製倒轉,向著阿命飛射而來。
阿命冷然一笑,絲毫不顧穿心釘的鋒利,她的目光緊緊鎖住男子的身影。腰間短劍倏然劃起一道驚虹,直奔男子而去!
穿心釘穿過她的肩頭,衣衫被劃破,鮮血的氣味蔓延開來,她也不管不顧。男子皺了皺眉,終究沒有說話,也沒有躲避。
“住手!”看著阿命不顧生死的打法,一旁的太監突然開口,將袖中的一件事物丟了出去。
“要想同道活命,就趕緊住手!”
太監陰柔的聲音並沒有製止阿命的動作,直到劍尖沒入血肉,阿命才止住身形,怔怔地看著鮮血滴滴落下,心下一片複雜。
男子終究沒有死,千鈞一發之際,太監扔出的東西打偏了劍尖,阿命的軟劍也隻是刺穿了男子的手臂,一條手臂而已,哪裏能抵過她全家的血債?
打偏她劍勢的是一枚玉佩,她見過,是塵滅腰間的那塊。塵滅的還在他們手上,她究竟是顧大仇,還是顧道義?
她一生殺人無數,區區一個塵滅又算得了什麼?她的手緊了又緊,可是若不是月重明,她早就死在了大內,又哪來機會報仇?
她的手一鬆,軟劍應聲跌落,“琅嵇循,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