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命沒有說話。
荊還雪的過度自信究竟是不知天高地厚,還是他本身就有著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那就趁著天黑,我們趕緊離開這裏吧。”阿命抬起頭來,身體微微一側,便脫離了荊還雪的懷抱。正要動身,卻發現荊還雪的身子莫名的一僵,整條手臂都變得不自然起來。
阿命眉頭一皺,這才注意到彌散在空氣中的血腥之氣,而那些血腥氣的來源正是荊還雪。
“你的手怎麼了?”阿命一把拉過荊還雪的手臂。火折子的光芒雖然微弱,可是也不難發覺,荊還雪手臂上的出血口正是那日在香楓嶺留下傷口的地方。
離開香楓嶺也有幾日的時間,按理說傷口也該結痂了,可是現在卻不停地向外冒著鮮血。阿命歎了口氣,自袖中拿出一塊棉布,然後在裙角撕下一截布條,利落地將荊還雪的手臂包紮起來。
“剛才你太掉以輕心了,為了抱你起來我才掙開了傷口,你看現如今都這樣了,你可得對我負責任。”荊還雪看了看手上的蝴蝶結,頗有些滿意地在眼前晃了晃,又恢複了之前的玩世不恭。
阿命當然知道事情完全不是荊還雪所說的那樣,八年來,她過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什麼樣的武器什麼樣的傷,她一眼就能看個清清楚楚。
隻是有些事情,她沒有深究,也不願深究。
“好。我會對你負責任的。”阿命微微一笑,轉身步入了黑暗之中。
行走了大概一個時辰,漸漸能夠看得見當空的月華,周圍的霧靄也似乎消散了許多。
阿命卻已經感覺到周身的真氣也在隨著霧靄的散去而消散殆盡,被真氣壓製的疲憊再次卷土重來,阿命一個蹌踉,隻覺的頭暈目眩,困乏至極。
荊還雪扶住阿命的身體,有些疑惑地看向四周,琅嵇循明明說過會派人暗中救護的,可是為什麼現在這個時候連一個人影都見不到?
在來安景的路途中,他曾仔細研究過安景的地圖,如果沒有他沒有猜錯的話,要走出這個殺人於無形的地方,至少還要一天的時間。在這樣的毒瘴之中,若是普通人,便是半個時辰便必死無疑。可是閑雜進入安景的地界已過半日,就算阿命有真氣抵禦,也已經到了承受的邊緣。那著接下來的一天,他們還能活著走出去麼?
荊還雪隻覺得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重到眼前相繼出現了幻影,幾乎已經墜入夢魘之中……
眼前出現了一名身穿火紅衣裙的女子,在熊熊烈焰之中,跳著傾城絕豔的舞蹈。曾經的花前月下、對酒當歌、賦詩彈琴、邀月對舞,終成往事,隻留下最後那驚鴻一瞥的淒豔。
“救救我……公子……”
熊熊烈火將他與她阻隔在生與死的兩端,如果可以,他願舍棄萬丈紅塵,與她共赴黃泉,了此殘生。
幻影相繼出現,荊還雪忍不住甩了甩腦袋。
往事已矣,他彌補不了,可是卻不能再讓過去的遺憾再度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