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道之王(1 / 3)

楚雲瀟眼前驀地一黑,他竟是被裝到了麻袋裏。

古春秋那時說已在酒中下了藥,楚雲瀟果覺得眼神有一點模糊,除此外卻並無其他,他這才知道古春秋給自己下的是蒙汗藥!

那第一碗酒楚雲瀟自然沒喝,隻是古春秋卻以為楚雲瀟已經喝了。古春秋隻道自己下藥手法巧妙,卻不曾料得楚雲瀟這雙眼睛卻比鷹隼的還要尖銳,古春秋手上的小動作又怎麼能瞞得過楚雲瀟?隻是古春秋所用的迷藥甚是厲害,楚雲瀟那碗酒隻是殘留一些便也也開始覺出了一些效果。

既然下的是蒙汗藥,這幾人必不是立時便要取自己的頭顱。楚雲瀟看這幾人的模樣都像是為人驅使前來挾持自己而去。楚雲瀟奇心大起,古春秋乃至方才的那三位,無一不是吒叱一方的人物,楚雲瀟便想看看這幕後之人究竟是誰,竟有如此大的本領!這幕後之人又究竟是不是古春秋口中的那人?那人又究竟是誰!

楚雲瀟遂將計就計,假作被藥拿倒,讓這幾位輕鬆便擒了起來,不成想竟給自己裝在了麻袋裏!

“鬼潛龍”被人像裝畜生一般給裝了麻袋裏,在心裏自然感到窩囊,有誰竟會願意受人這般的屈辱?尋常人受不得,像楚雲瀟這般高傲的人更受不得。楚雲瀟頓時在心裏覺得火大,那人這般的下作為人也決計高明不了哪去!但他忽然又想想自己都險些笑出了聲,這些事情若要傳出去,卻不知江湖中究竟會有多少人樂的睡不著覺了!如果你恨上了一個人,讓他死是絕不能消弭幹淨你內心的仇恨,一定要讓他好好嚐受折磨和蹂躪,打擊他的內心,讓他悲痛欲絕。像楚雲瀟這般高傲的人,讓他承受最下作的待遇豈非是對他內心最有效地打擊?

一出了客棧,楚雲瀟便被人抬上了一輛馬車,大街上的熱鬧喧嘩在車門一關的瞬間就被完全的擋在了外麵,這輛馬車想是極好的,稍差一點的馬車也絕沒有這般好的隔音效果。楚雲瀟聽得到那三人也一同坐了上來,古春秋不知道去向了何方,他身上那股酒氣,楚雲瀟就算隔得再遠也能聞得到。這馬車上本就有人,現在也是坐上了不少的人,然而在這馬車上卻連一個人大氣一點的呼吸都聽不到。所有的人都嚴肅安靜極了,他們仿佛要去一個無比尊貴莊嚴的地方,這讓氣氛瞬間有了一種無形的壓力。楚雲瀟卻在心裏暗道:“看的自己如此嚴密,難不成還怕自己跑了不成?”他心裏又暗自得意,這主人想來還是把自己看的極高的,竟還讓這許多位這般排場看住被藥拿倒的自己,這自然是對自己本領的一種認可。他心中的期待變得越來越強烈,這人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是否真的像古春秋所說的那樣,他真的是從地獄而來的惡魔?惡魔長什麼樣子,楚雲瀟從沒有見過。一個人對一件自己從沒有見過的東西當然最是充滿了期待的。

眾人都坐在了馬車上,這馬車本就極好,這下更少了許多的顛簸,楚雲瀟自然也少受些罪。但如此一來楚雲瀟便萬萬看不到這幫人究竟要把自己弄到哪裏去了。楚雲瀟一生縱橫江湖獨來獨往,他心氣極高,性情又傲慢的很,他絕不願意被人像個傻子一樣的牽著走來走去。楚雲瀟心裏當然有火,他何曾被人這般玩弄過?但眼下卻又隻得隱忍。他雖然衝動易怒,但也知道打草會驚蛇的道理,現在越是讓他們以為自己已成了囊中之物,形勢就對自己越有利,他越來越感覺到他馬上就要見到古春秋口中說的那人,他也越來越感覺到那人可能真的會是一個極可怕的人。殺手的直覺是最敏銳也是最可信的,楚雲瀟已經在心裏感到一絲隱隱的不妥,古春秋的樣子絕不是裝出來的,他現在一想到古春秋的那副模樣,他心裏竟會不自主的生出一股冰涼。

楚雲瀟此時要想走脫也是很容易的,他不認為如果自己突然發難這幾個人能留得住自己。靈兒還沒有下落,自己這般糊裏糊塗的被人帶走究竟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楚雲瀟又想到走了這些的路程怕是快要到了所在。眼下再走難免有些不甘。一想至此楚雲瀟便靜下心來,他的方向感極好,他憑著自己當時腦海的印象,又根據著聽到的馬蹄踏地聲音的快慢速度,感受著車廂的偏移方向,他腦子在飛快的算計著,雖然他看不到外麵的東西但心裏對於這馬車帶自己行走的路線已有了個大概想法,這些人想要把自己像個傻子一般的帶到所在,自己偏不讓他們如願。

在他的這番想象中,馬車卻是平白多多的轉過了好幾個大彎,楚雲瀟心裏明白,心中暗笑道:“這廝卻是小心謹慎的很,倒像是生怕自己沒有暈倒故意多轉上了幾個大圈!”

馬車疾行了大概有半個多時辰的樣子,速度明顯的降了下來。楚雲瀟心道,這便是快要到了正地了,也不知道究竟要進的是刀山還是火海,憑他心中也不敢大意。

楚雲瀟隻感覺馬車忽的一後傾,稍一爬行便又進到了一平坦之地,楚雲瀟心道,這像是進了宅院的大門,這下是進了老巢了!

駿馬“嘚嘚”的打了一個響鼻,馬車果然是停了下來。車門“吱呀”一聲打開,眾人魚貫跳了下去,楚雲瀟卻是被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直接給扛了出去。楚雲瀟心中頗不自在,他皺緊了眉頭在心中暗罵:“真是要把你楚爺當成豬狗一般了!這人好大的派頭!”他心裏不禁生出了一陣厭惡之情,還未見那人,心中對他的嫌棄卻是益甚。

楚雲瀟心中正算計著,麻袋卻忽然打了開來,楚雲瀟隻覺得光線刺目,一時好不適應,眉頭微皺了一皺。緊接著卻又感覺鼻上被不知什麼東西蹭了一下,隻聞的一股奇特的幽香,聞到這香味楚雲瀟便覺得清醒了許多,禁不住狠狠地的打了個激靈,心下便知道這是來醒迷藥的了!

楚雲瀟也無須再裝著便微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還未等自己站起來將此處細細打量一遍便聽得一聲大笑:“這地上的便是令天下人聞之色變的‘鬼潛龍’了?”這聲音沉重有力,不怒中自帶著一股威嚴,但那言語中顯然充滿了譏誚之意,聽在楚雲瀟的耳中頗有些刺耳。他自然不是問左右之人,因為根本沒人回答他的問題,這句話當然是對著楚雲瀟所說的了。

楚雲瀟知他說著是在嘲笑自己這番狼狽的模樣。

楚雲瀟循聲望去,前麵數道幔帳後麵隱約中似乎有一斜躺著的高大男子的模樣,左右懷中輕偎著兩個嬌小的美人兒,說話的便是那個男人。

楚雲瀟並不答話,他站起身來,先做的便是拂幹淨身上的灰土,楚雲瀟向來是一個愛幹淨的人。他做這些事落落大方極自然的很,完全不像是剛剛被人擒來受製於人的模樣。

他環顧左右,這原是一間極大、極華麗的屋子,這屋子裏泛著一股淡淡的花香,這種花香很奇特,竟有幾分麝香的模樣。這屋內又無一處不是裘毯鋪地,無一處不是鑲金嵌銀。雖是白天,這屋子裏卻亮滿了火燭,照的那些個明珠寶玉散發著奇特的光澤,整間屋子明晃晃的宛如同宮殿一般。楚雲瀟雖沒去過宮殿,但他想到即使是宮殿也不過如此!

屋子縱是奢華已極,楚雲瀟卻是對這屋子多看一眼也未看。他並非清高之人,他也愛琳琅美玉明珠寶器,但如若將所有的寶貝東西都拿來將房子裝飾的這般華麗耀眼,那麼這些東西便顯得無比的庸俗,這些東西的高貴也便一點也不再有了。這房子也不會讓人感到更多的舒適,反而會讓人感到難過,感到頭暈目眩,感到惡心。去將屋子如此這般的裝飾,那這人也定是太過庸俗之人!

美好的東西永遠是拿來做點睛之筆的妙用,庸俗泛濫便顯得低賤之極。

楚雲瀟看到屋子這般的裝飾,又想到古春秋那般的恐懼的描述,他腦海中早先構造出了一個躺在幔帳後的那男人的形象。一想到此,楚雲瀟險些樂的笑出聲來,這種的人楚雲瀟自然是見過不少,更確切地說,死在楚雲瀟手下的多是這種的人,他們的模樣大同小異,真的是醜陋極了!卻不知道這人是不是真生的如自己想象的那樣。

楚雲瀟看那人,雖然他的模樣被層層幔帳遮擋看不清楚,但聽那聲音卻是平和穩重,略有些滄桑沉啞,想來大概得有四十多歲的模樣。但無論怎麼想象,那人最多是一個滿臉橫肉身寬體胖高大威武的粗鄙漢子,但可又絕不像什麼惡鬼瘋子的模樣。楚雲瀟一來到此,心中的那種不可言說的奇怪感覺反而消失不見,他心裏反倒有了一種舒適安逸的感覺。這或許跟那種與麝香有幾分相似的味道有關,這種花香仿佛特別能夠使人心情愉悅安穩心神。

整間碩大的房間裏除了自己這四人外再無有其他的人了。楚雲瀟絲毫不理睬那人的問話,任憑讓氣氛變得沉默。他不等主人招呼,自己便撿了一張鋪了貂皮的檀木大椅舒服的坐了下來,等他感覺到確實是舒服極了,這才開口懶懶的說道:“敢問閣下請了諸多的好手把在下帶到此處所為何事?在下除了一顆頭顱外再無其他,閣下若不是要在下的這顆頭顱,在下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不能久留還望恕罪!”

楚雲瀟被裝到了麻袋裏帶到此處,一路顛簸蜷曲的腰酸背痛,心裏早憋了無數的怒火,他說話也毫不客氣。楚雲瀟行走江湖難逢敵手,甚至天下人都稱他為天下第一殺手!他本就是性急的暴脾氣,與人對決也絕不曾有畏懼退縮,他骨子裏反而像是有一種嗜血的精神,你若軟弱恐怕還會抓到了楚雲瀟的弱點,但你若是強硬,楚雲瀟卻是絲毫都吃不得的。

楚雲瀟並未覺得眼前這人有什麼太過高明之處。那人說話總是帶著譏誚,那讓楚雲瀟從心裏感到深深的厭惡,更深的,那讓楚雲瀟心裏不自主的生出一股怒火。不但是楚雲瀟,即便是尋常人被人無端的這般嘲諷火大不火大?他忽然在心裏後悔,自己委曲求全費盡周折的來見這麼個蠢蛋是不是腦子發熱!可靈兒眼下......他又想到了靈兒,心頭又是一急,一陣陣的煩躁湧上心頭。楚雲瀟究竟還是不懂的情,他不知道自己這對於靈兒算是什麼,是不是真的隻是自己說的兄妹之情?

那人聽了這番冒犯的話卻是不急不惱,他嘿然一笑,將懷中的女人一推,負手站立笑道:“‘鬼潛龍’啊‘鬼潛龍’你的膽子究竟會有多大?莫不是真當自己是天下無敵了?”他說這話說的很慢,說得很平淡,絲毫聽不出裏麵有什麼責怪怨恨的意思,那語氣卻是平和溫柔的很,就像是一個長輩在向晚輩自在的說話一樣。

楚雲瀟又舒服的挪了一下脊背,他不能否認這人真是會享受極了,楚雲瀟還從未坐過如此舒服的椅子。他笑道:“豈敢!在下若是天下無敵,又怎麼會被人用麻袋裝來了此處?”楚雲瀟說這話卻絲毫不覺得羞恥,他臉上笑得燦爛,可他的語氣卻出賣了他,他說這話不自主的語速變得快了,口氣也變得重了。楚雲瀟心裏還是很介意的,或者說他的心裏其實是很生氣的。

那男人卻幾乎要拍手大笑,他笑說:“用麻袋裝來的?哈哈,妙極,妙極!天下第一殺手被一條麻袋裝到了我這裏,那這麻袋莫不是也要成為天下第一麻袋了?”

屋裏的氣氛忽然之間又冷了下來,這男人說的開心楚雲瀟卻聽的並不開心,他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他的嘴角上翹隻是不自覺地冷笑。

那男人絲毫未察覺到楚雲瀟的這番神色,他說完又道:“我雖居一隅,但也久聞‘鬼潛龍’的名號,雖有心結交無奈何始終無跡可尋,今日卻是有幸請來......”

那男人話未說完,楚雲瀟便冷笑一聲說道:“請?閣下請人的方法還真是特別,在下還真是受寵若驚!”楚雲瀟現在簡直要生氣極了,那人說起話來言語中盡帶滿了諷刺,無形中在對楚雲瀟處處壓製。雖然如此,那人卻裝的一副聖人模樣!楚雲瀟聽到他用那番平淡的語氣說出這般嘲諷的話他心裏幾乎都要生出火來,即便如此,可他卻又找不得借口發作。

楚雲瀟在那人的麵前簡直跟個頑童無有二般!楚雲瀟在這人的麵前簡直像一張白紙一般的清晰明了,而那人卻像是一潭漆黑的湖水,楚雲瀟幾乎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他這才知道眼前這位的高深。

那男人對楚雲瀟這番話似乎絲毫不以為意,他朗笑道:“隻怕不如此卻是難以請得動天下聞名的‘鬼潛龍’!若請不來,可就真真誤了一件天大的事情!有件事卻是非得‘鬼潛龍’出手不可!”

楚雲瀟聽完話卻忽的大笑,竟一時停不下來,他仿佛聽了一個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楚雲瀟在笑,那男人就靜靜的聽他笑,也不去打斷楚雲瀟。恐怕就算楚雲瀟笑到明天早上,他也會靜靜聽到明天早上。

幸好楚雲瀟並沒有笑到明天早上。

楚雲瀟收斂神色橫眉相向猖狂說道:“你竟是要我去做事情?天底下恐怕也就隻有你能做得出這番沒道理的鬼事情!你道我是三歲的頑童?這世上萬沒有如此差遣‘鬼潛龍’的事情!你聽好,無論你是哪方的神聖,在我的眼中你什麼都是不得!我向來隻道我最是傲慢的一人,不曾想閣下竟是比我還要傲慢千萬分!我雖隻有一命,但也是不足珍惜的!閣下若是想要盡管來取便是,在下絕不推辭,一定奉陪到底!”

楚雲瀟又冷笑道:“閣下豪氣!五湖四海的人馬都能聽從差遣,在下若不是有事在身定要討教幾招!日後若有機會,定要來受教一番!”說完抬腳便走。這一番話,已經把楚雲瀟的憤怒表露無疑了!

那人卻連攔也沒攔,不止沒攔,他聽完楚雲瀟這番話竟然像沒有聽到一般,連一點反應動作也沒有!難不成這人聽完楚雲瀟這番話真自覺羞愧難當?

楚雲瀟走至門口,還未跨出腳步便感到麵前傳來三股惡風!楚雲瀟心下一驚,腳下稍一用力,身子便像紙鳶般隨著那三股惡風輕飄飄的往後落去。他腳尖點地立穩身子定睛看去,門口處無故多出三個大漢,這三個大漢麵無表情,精目中閃著寒光,周身布滿了殺氣,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在那小客棧中把楚雲瀟拿來的“短銀槍”,“通天大王”和“八十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