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和藍姐的事,基本都定下了。
我爸抽著煙,跟幾個年長的大爺商量著,選個好日子,舉辦婚禮。
我媽和嬸子們,聊著結婚的時候,置辦什麼嫁妝?被子要套幾床。
藍姐低著頭,臉紅紅的,總是偷偷瞥我兩眼,害羞的要命。
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幸福死了,所有的悲哀與不幸,似乎都已經過去了。
可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我小姑就來了。
“哎呀!什麼意思嘛?!這麼大的事兒,也不叫俺,娃出息了,就瞧不起人嘍!”
她還沒進門,聲音就已經傳到了院子裏。
當時我心裏咯噔一下,萬萬沒想到,小姑會過來!
我爸氣得不輕,手裏的酒都灑了出來;我說爸,來就來吧,她不惹事就行。
我爸咬著牙,咳嗽了兩下;小姑這個時候,已經走進了院子裏。
她還是那麼瘦,尖嘴猴腮,還有兩排大齙牙。
小姑今年39歲,我奶奶很晚才生的她。
我爺爺死的早,奶奶也管不了她,後來就學野了。
今天她的到來,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事;畢竟,她總是愛惹事的。
我爸放下酒杯,頭也不抬地說,“宇他媽,再添雙筷子。”接著又含沙射影道,“來了就好好吃飯,別惹禍。”
小姑就湊到我爸桌前,厚著臉皮說,“哥,還在為那幾千塊錢生氣呐?”
“那是小宇上大學的學費!因為你,他差點沒上上學!”我爸咬著牙,眼睛都紅了。
“哎呀,這不也上了嗎?現在還這麼出息!”小姑笑著說,“消消火,現在你們家,也不缺這點錢,甭跟俺一般見識了!”
我也被氣得不行,但還是壓著火說,“小姑,少說兩句,趕緊坐下來吃飯吧。”
“你看看,讀過書就是不一樣,氣量大!”小姑舔著臉,扭著幹癟的屁股,拉個凳子,一下坐在了藍姐旁邊。
當時藍姐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聽見我叫小姑,她也跟著叫。
小姑聽了,臉笑的跟朵菊花似得,“哎喲,這姑娘長得真水靈,太稀罕人了!”
藍姐抿著嘴,低著頭,害羞的要命。
小姑就拉著藍姐的手,一個勁兒說,城裏的女孩,就是俊!你看這皮子,水嫩水嫩的!
藍姐就說,保養的好而已,你們要是好好保養,也能這樣的。
小姑一聽,就來勁了;她從小愛臭美,這都快四十了,還是那毛病。
她就問藍姐,怎麼保養?怎麼化妝?藍姐就跟她說,用牌子的護膚品、爽膚水什麼的。
她倆聊得很投機,我們也沒多管。
總之一句話,小姑隻要不惹事,她愛幹嘛幹嘛。
我們兩桌人,又開始談論結婚的事;藍姐插不上嘴,就隻能跟小姑聊天。
過了一會兒,小姑就歎氣說,“哎!你說的這些東西,俺都沒見過;就是見過,也沒錢買!”
藍姐就笑笑說,我這裏正好有一套,拿給你用吧。
“好好好!”小姑趕忙答應著,生怕藍姐反悔。
藍姐就站起身,去屋裏給她拿護膚品。
小姑也趕忙站起來,“俺跟你一起去,正好你教教俺怎麼使。”
接著她倆就進了屋,我們也沒太在意;當時正談婚論嫁,誰也顧不上她們。
一會兒工夫,藍姐就出來。
我問她,“你怎麼出來了?小姑呢?”
“在屋裏化妝呢,她讓我過來吃飯,自己一個人研究研究。”
一聽這話,我爸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把筷子一扔,直接跑進了屋裏。
緊接著,屋裏就傳來了爭吵。
我爸吼道,“你又偷!我兒媳婦的錢你也敢偷!”
“我怎麼偷啦?!我就是隨便看看!”小姑扯著嗓子喊。
“你還敢狡辯?!看我不剁了你的手!”我爸脾氣又上來了。
接著小姑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罵,“你個死老頭子,你還有臉打我?!真不害臊!”
我爸咬著牙,弓著腰,不停地咳嗽說,“你…你說什麼?!誰不害臊?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偷錢你還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