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好幾千年的事情了,彼時風千憂還未能成形,隻覺得懵懵懂懂,有人在她身邊絮絮叨叨的說話。
那人說:“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醒呢?我等了你一千年了,這一千年我每天都在給你灌注妖力,你怎麼還沒醒呢?”
風千憂隻覺奇怪,這人到底是誰呢?似乎在跟她說話,那人似乎在等她,為什麼要等她,這人是誰呢?
帶著那種好奇的心理,風千憂漸漸化為了人形,可是那時的她總覺得似乎缺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原來自己隻有一半的身體。沒有下半身該怎麼辦呢?風千憂望四周瞧了瞧,絕美女子的睡顏便映入了眼簾。
這長得這般好看的人是誰呢?是那個千年來都跟自己說話的人吧?這一千年都在渡給自己妖力,這麼好的人,應該就是娘親了吧?
前兩個是疑問句,最後一問在風千憂心裏卻是一個肯定句。娘親正睡在自己身旁呢。這麼想著,風千憂往身邊女子的懷裏鑽了鑽,一低頭看見女子漂亮的紅色魚尾,她想,要是娘親看到自己隻有一半,肯定會被嚇壞吧。想了想,風千憂將娘親積聚在自己身體裏的妖力彙聚到了腰身下,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一條小小的白色魚尾便像樹苗般從腰下長了出來。
心滿意足的風小殿下又往娘親的懷裏鑽了鑽,嫩白的小手擱在娘親好看的鎖骨上,她貪婪地湊到娘親的胸前,努力呼吸著屬於母親的味道,那是是悠遠海岸上黃澄的燈光,給漂泊的遊子無限的遐想與希望。
寂靜長空似有簫聲傳來,若虛若幻中帶著些許淒婉,風千憂望了望窗外的皎皎月光,隻覺有些困了,縮在娘親的懷抱,嘴角含笑的睡著了。
床前明月光,疑是何人傷。舉頭望明月,低頭母女雙。
睡夢裏的女子無意識地摟緊了懷中的幼童,緊蹙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一抹笑意被夜色淹沒了。
神思渙散的少女隻覺渾身冰冷,無意識的嚶嚀:“娘親……”
虛無中似有人聲,都在叫著“殿下”。可她隻活在自己的睡夢裏,漫天飛雪中,紅衣似血的女子將她緊緊抱在懷裏,眼神蓄滿了比雪花更冷的嚴寒與憂傷:“千憂,以後你就叫千憂。冠以風姓,風千憂。”
“為何是風姓?為何是千憂?好奇怪的名字。”
“人間有一句話,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像我們這般,又何止千憂?”
“我不懂。”風千憂覺得很怪異,不太喜歡這個名字,竟然開始低聲啜泣,“娘親,我不懂……何來憂,不喜歡這個名字……”
“娘親……我不懂……真的不懂……”那種刺骨的寒冷越發明顯,風千憂隻覺是雪水侵入了身體,想要用力抱住娘親,可是一張手,娘親不見了,隻有她一個人在茫茫白雪中,絕望地看著劈天蓋地的雪白覆蓋了自己。
要死了吧。是要死了嗎?那邊是誰?是娘親嗎?
似有人執了柳條從遠處走來,那身影不甚清晰,隻有那柳葉的綠色十分突兀,在天地皆白裏,帶來一絲生機。
“你來做什麼?你不是走了嗎?”見來人近了,風千憂想也沒想,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