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著急,再次用力的拍打著窗戶:“周嬸兒,你給我拿冰棍兒啊!周嬸兒——”
其實我不怕孫桂琴罵我,但我怕孫桂琴罵我的時候,把村子裏的人給引來,我已經習慣了村子裏的人對我指指點點,但我不想他們當著我的麵說叨孫桂琴是個傻子。
孫桂琴隻是瘋了,她不傻。
“你這個喪門星!都是你害得我,是你害得我!”孫桂琴果然一著急就犯病了,死死咬著我的手不鬆開,嘴裏模糊不清的罵著,“你就是個害人的東西!都是你的錯!你的錯——!”
手背疼的鑽心,我卻沒工夫理會,趕緊安慰著孫桂琴:“孫桂琴咱們回家吧,我帶你回家吧?”
孫桂琴狠命的咬著我,死死的瞪著我:“我不走!你騙我,給我冰棍兒,你這個喪門星,你騙我!你出生就是為了禍害我的!”
我急的難受,嗓子眼裏像是堵了一口陳醋,又酸又澀,可我卻拿孫桂琴沒有辦法,我拽不動她,我說啥她也不聽。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小賣店的窗戶被打開了,原本聽著廣播的周寡婦,斜著半拉身子靠在窗邊,滿眼堆笑的看著熱鬧。
“哎呦!我還是第一次聽親媽罵自己閨女是喪門星的!看來這事兒啊果然是實打實的!”
周寡婦的嗓門子本來就大,她這麼一嚷嚷,剛巧就引來了張盛媳婦兒和他兒子張小虎的目光。
“哎?張盛他媳婦兒,你領著孩子這是上哪去?還是從哪回來啊?”周寡婦滿麵紅光的喊著,“你來的可真是巧了,看見沒,孫桂琴罵自己的閨女是喪門星呢!”
張盛叔家是買豆腐的,他和他媳婦兒從不是個好事兒的人,眼看著我和孫桂琴在小賣店的門口撕扯,對著周寡婦客套的笑了笑,便趕緊拉著張小虎離開了。
周寡婦失望的大喊:“哎呀!咋還走了呢?進屋坐一會唄?”
“媽,你幹啥呢?”
“哎呦我的老天爺啊!樹林兒啊你可算是回來了,可想死你媽了!”
周寡婦見楊樹林兒回來了,趕緊從小賣店的後麵衝了出來,扯著楊樹林兒的胳膊上下打量著,生怕少了斤兩缺了肉似的。
楊樹林兒趁著周寡婦打量的時候,擰眉看著我:“蘇喜妹,你咋擱這呢?你奶奶都已經回家了,你趕緊回去吧。”
我點了點頭,其實我也想走,可我拽不動孫桂琴。
孫桂琴雖然不再罵我了,但又開始盯著周寡婦她家的冰櫃眼睛發直:“冰棍,我要冰棍。”
我沒轍了,轉眼朝著周寡婦看了去:“周嬸兒,都是我的錯,但我剛剛已經給你錢了,你就給我一根冰棍吧,有了冰棍我家孫桂琴就能和我回家了。”
周寡婦抬高一條眉毛看了看我:“啥錢啊?你啥時候給我錢了?”
“就剛剛啊!”
“誰看見了?”
“我剛才明明給了你一毛錢,讓你給孫桂琴拿冰棍的,然後剩下的……”
沒等我把話說完,周寡婦就噴起了吐沫星子:“真是笑話了,一毛錢能買冰棍麼?你這孩子說謊都說不圓!你也看見了,我家樹林兒回來了,我這就要進屋給我家樹林兒頓肉去了,你趕緊拉著你那瘋媽離我家遠點!”
這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我急的跺腳,隻能看著楊樹林兒又說:“楊樹林兒,你媽咋還撒謊呢?我真的給錢了,說好了給一毛,明天還五分的……”
楊樹林兒應該是相信了我的話,轉頭就進了小賣店,然後直接打開冰櫃,拿出了一根冰棍,順著窗戶遞了出來。
“蘇喜妹,給你。”
我從來沒覺得楊樹林兒辦事兒這麼敞亮,正要伸手接冰棍,周寡婦卻在我之前搶過了冰棍。
“樹林兒你咋胳膊肘子往外拐呢?”她說話的時候,狠狠瞪了我一眼,“這冰棍兒啊誰吃我都不心疼!但給喪門星就是不行!”
周寡婦說著,招呼過來了村子裏的一條野狗,撥開冰棍的紙,把冰棍就喂了野狗。
“媽!”楊樹林兒也是急了,臉紅的跟什麼似的,“我的病還是人家喜妹的奶奶看好的呢,再說了……你的病也要多虧了喜妹,那天咱村兒裏的人都瞧見了,是喜妹幫忙才看好的病。”
“我呸!”周寡婦往我腳尖前吐了口吐沫,“喪門星也能看病了?要說我的病是喪門星勾搭來的我還相信,但要說是她看好的,我打死也不信!”
楊樹林兒看著周寡婦還要說什麼,可一雙眼睛不知道看見了啥,忽然這麼的愣住了,直勾勾的。
緊接著,我身後就響起了一個我並不算是陌生的聲音:“都說農村人淳樸樸實,看來也不盡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