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睡了多長時間,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老太太和姥姥兩個人一起用力,把我攙了起來,往我的嘴裏灌著什麼東西。
不知道那東西是啥,但卻特別的香,特別的甜,就跟和老太太去討百家米的時候,和老太太給我喝的東西一樣……
“泥娃娃,泥娃娃,泥呀泥娃娃,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眼睛不會眨,她是個假娃娃,不是個真娃娃,她沒有親愛的媽媽,也沒有爸爸……”
聽著這個歌聲我知道,孫桂琴一定又被老太太關進小屋裏去了,翻個身正打算繼續睡,卻忽然聽見另外一首歌斷斷續續的摻雜的響了起來。
“明月吐光,陰風吹柳巷,是女鬼覓愛郎……”
“誰人願愛,淒厲鬼新娘
倍伴女鬼,深宵偷拜月光……”
這歌聲……
心裏一突,我想起來了,這不是我回來的路上,聽見那兩個抱在一起的人唱的歌嗎?
孫桂琴正在小屋子裏唱泥娃娃,那這首歌又是誰唱出來的?
睜開眼睛,屋子裏黑黑的,應該已經是後半夜了,窗外明月高掛。
老太太和姥姥躺在我的一左一右,將我夾在了中間,她們兩個都均勻的呼吸著,好像睡得很熟。
剛剛的歌聲沒有了,隻有小屋裏孫桂琴在一遍一遍不停歇的唱著泥娃娃。
難道是我聽錯了?
我動了動身子,正琢磨著,忽然就聽見小屋裏那才剛還唱著泥娃娃的孫桂琴,忽然就變了音調,唱起了另一首歌。
“明月吐光,冤鬼風裏湯,夜更深霧更寒,遊魂踏遍,幽靜路上,尋覓替身,陰風吹冷月光……”
外麵靜悄悄的院子裏,緊跟著夾雜起了兩個飄飄徐徐的聲音,像是附和,又像是在跟著孫桂琴一起唱似的。
猛地,拉合的窗簾動了動,就跟屋子裏起風了似的,然後,兩個黑黑的影子,晃晃悠悠的就印在了窗簾上,那兩個東西好像是在跳,影子也跟著一蹦一蹦的。
因為是影子,我看的就更加模糊,隻能大概的看見,那兩個東西在我家的窗戶前麵一蹦一跳的跟著孫桂琴唱歌,然後跳著跳著他們就不跳了,隨後抱在了一起,在我家的窗前轉起了圈圈。
我忽然就想起了今天在回家路上碰見的那兩個穿著長袍黑靴的人,難道他們跟到我家裏來了?
身體,不受控製的想要坐起來,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大腦混沌沌的,我隻知道我想要起來,想要下炕,想要打開門走出去。
忽然,從我的左右兩邊分別伸出了一隻手,將我死死的按在了炕上,我瞬間回神左右這麼一看,嘿!隻見我家老太太和姥姥,都支撐著身子伸出一隻手壓著我呢。
原來姥姥和老太太剛剛是在裝睡啊?
姥姥瞄了一眼窗外,壓低聲音道:“虞曉英,院子裏有不幹淨的東西,大黃怎麼連叫都沒叫?”
老太太擰眉吸了吸鼻子:“外麵的東西聞著味道挺熟,但還說不好是個啥,就是陰勁兒太衝了,這玩意兒估計大黃就算是看見了,也早嚇得躲進窩裏去了。”
姥姥愣了愣:“那咋整?就讓它們這麼在院子裏溜達?”
“外麵那東西沒頭沒尾的溜達,好像是在找東西。”老太太忽然就朝著我看了過來:“蘇喜妹,是不是你在外麵又惹了啥事兒了?”
我趕緊搖頭:“沒有……”
這可真不管我的事兒啊,我啥也沒幹。
姥姥一把把我摟在了懷裏:“虞曉英我告訴你,你再趕動彈喜妹一根手指頭,我拚了老命也要跟你討個你死我活!”
老太太咬了咬牙:“鄧金枝你就護犢子吧你!”說著,又朝著外麵掃了一眼,“別搭理它們,反正它們要找的東西咱家沒有,一會它們自個兒就會走了,冤有頭債有主,既和咱沒關係,咱也犯不著惹這個黴頭。”
“噔噔噔……噔噔噔……”
忽然,順著院子裏就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瞬間那徘徊在我家窗戶外麵的兩個黑影子就不見了。
一個黑色的人影開門衝進了我家的屋子,站在屋子裏氣喘籲籲的。
我愣了愣,難道是外麵的東西進來了?
可眼下,我家屋裏不但有我家老太太這個大仙坐鎮,還有我姥姥這個走陰婆在,那東西到底是個啥?這膽兒也忒大了吧?!
老太太沒說話,坐起身子的同時,拉開了電燈“啪嗒!”一聲,原本漆黑的屋子瞬間就亮了起來。
我瞪大眼睛這麼一瞧,失望了,原來跑進屋的根本就不是外麵的東西,而是孟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