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小舅舅攙扶著姥姥也跟著趕了過來,正要往院子裏進,就看見了老太太抓著我手的這一幕,嚇得都是白了臉色。
“媽!你這是要幹啥啊?!”
“虞曉英啊!你別虎!你要是真敢砍,我和你拚命!”
桑裁縫離著我和老太太最近,卻並不沒有阻止的意思,隻是微笑著捋著自己的胡須,就跟老太太正開玩笑似的。
老太太不管不顧,對著我的手就舉起了鎬把,那鋒利的砍刀,在月色下亮的滲人。
我嚇得不敢睜開眼睛,死死地閉著。
“喜妹!”
小嘀咕?
我驀地睜開眼睛,循著聲音看了去,隻見在桑裁縫家的牆頭,正趴著一個黑色的影子。
“喜妹,你忍一忍,隻要你能忍住這次的疼,你就能……”
“有靈性也是畜生。”桑裁縫忽然捋著胡須開了口,“在我這裏,還輪不到一個畜生插嘴。”
小嘀咕的聲音瞬間就消失了。
疼!
這是我的第一意識,低頭的時候,剛巧就見老太太手中的鎬把躲在了我的手腕上,不過雖然是出血了,但並不深,因為桑裁縫不知道啥時候,一把伸手握住了老太太手中的鎬把。
“虞曉英,你,你……!”
“姥姥?姥姥?”
“媽!你可別鬧了!”小舅舅急的額頭滲出了喊,“姥姥昏過去了!”
老太太卻不回頭,看著我身旁的桑裁縫:“桑廖,你這是啥意思?”
桑裁縫還是在笑,那笑不似開心,但卻笑得格外透徹:“小英啊,你不就是想把喜妹留下來麼,我收她住下就是了,金枝是真的被你給嚇著了,你趕緊帶著她回去吧。”
不知道為啥,老太太聽完了這話,忽然就鬆了口氣,手上一軟,那鋒利的鎬把就“咣當”一聲的掉在了地上。
桑裁縫摟著我的肩膀,笑著又道:“不過,你應該知道我的規矩吧?除了逢年過節,初一十五,你就算是想看也進不來。”
老太太看著我,眼眶就濕了:“我知道。”
桑裁縫又道:“既進了我的門,就是七年為期,中途除非我咽氣,不然誰也皆不走喜妹,懂嗎?”
老太太紅著眼睛,眼淚就劈裏啪啦的往下掉:“懂。”
“既然懂就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桑裁縫擺了擺,示意送客。
老太太卻沒動彈,看著我抖了抖唇,聲音都顫了起來:“喜妹啊,好好的跟著你桑爺爺學本事,家裏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今兒的事兒是我做的絕了,你就算是恨我,也要安心的擱這學到本事。”
啥啊?
老太太在說啥啊?我咋啥也聽不懂啊?
沒等我開口問,老太太已經轉身朝著院子外走了去,此時老太太的背影,再沒有了往日的霸氣,仿佛她就是一個年邁的老太太。
“老太太,我跟你回家!”
老太太沒停下腳步,像是沒聽見我的話似的。
我急了,想要跑過去,桑裁縫卻捏緊了我的肩膀:“喜妹啊,別浪費了你家老太太的一番苦心。”
啥啊?到底是啥意思啊?為啥他們說的話我都聽不懂啊?
不過,雖然我聽不懂,但我終究是沒能和老太太她們一起回家,不知道老太太在門口和小舅舅說了啥,小舅舅也隻是紅著眼睛看了看我,然後和老太太一起,攙扶著姥姥走了。
我被桑裁縫拉進了屋子裏,可我卻不想坐下,因為我想回家。
桑裁縫不緊不慢的坐在了桌子邊上,一邊吃著飯菜,一邊和我嘮嗑:“喜妹啊,你和你家老太太出門這一趟,到底發生了啥事兒啊?”
我說:“桑爺爺,是不是我告訴你了,你就放我回家啊?”
桑裁縫笑的很是神秘:“你先說來聽聽。”
我天真的以為,隻要我把啥都給桑裁縫說了,他就能讓我回家,所以我就站在他麵前說啊說啊的,也不知道說到了幾點,反正最後我是說的嘴唇子都冒沫子了。
我把啥都說了,就連我在下麵聽見那一黑一白影子的話都給說了。
桑裁縫聽完了我的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喜妹,你說你在下麵聽見那黑白影子說出了你姥姥的生辰八字?”
我點了點頭:“是啊,他們還說再過三天就要接我姥姥下去,可我算了算,今天是第三天了,我姥姥還好好的呢,桑爺爺,你說是不是那倆影子說錯了?或者他們說的根本就不是我姥姥啊?”
桑裁縫並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自顧自的說:“怪不得啊怪不得,怪不得小英這麼著急把你給送過來,原來啊……真是難為她這一片的苦心了。”
我聽不懂桑裁縫擱那說啥呢,隻惦記著回家:“桑爺爺,我把話都說了,這話我都沒給我家老太太說過,你現在是不是能讓我回家了啊?”
桑爺爺卻起身拉著我進了屋:“喜妹不著急,你先擱這睡著,等明天早上起來再說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