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莊似乎發覺到了我在看著他,長眉一挑,那帶著慵懶的目光,就落在了我的臉上。
我一愣,迅速低頭,吃飯。
雖然因為姥姥的事情,大家都不敢怎麼大聲的說話,劉鳳和大舅隻顧著給我夾菜,矮冬瓜在我的身邊,一副很受傷的表情,一直到老太太給他夾了一塊紅燒肉,他這才很享受的好好吃飯了。
早飯我吃的賊多,原本我也就能吃一碗飯,但今天足足吃了兩碗飯,還沒放下碗。
“舅媽,我再給我盛點飯。”我把空碗遞給了劉鳳。
“還,還吃啊?”劉鳳接過空碗,有些心有餘悸,“喜,喜妹啊,你愛吃啥告訴舅媽,舅媽以後再給你做,咱不能可一次吃啊,就你那小體格子,萬一給撐壞了,可咋辦啊?”
我搖了搖頭:“沒事兒舅媽,我就是還餓。”
大舅也是有些擔心:“喜妹啊,你舅媽說得對,飯不是一頓吃的,你喜歡吃啥指給大舅看,大舅以後天天讓你舅媽給你做。”
“讓她吃!”一直沒說話的老太太,發了話,“她都多大了,要是連饑飽都不知道,她也不用活了,還不如撐死得了。”
“媽……”大舅歎了口氣,餘光掃了一圈爸爸,薑總和薑莊,意思是飯桌上還有外人在呢。
老太太卻無所謂:“實話不分例外。”
“那個,喜妹給,吃吧,吃啊!”劉鳳怕這飯桌子上吵吵起來,趕緊打圓場,“那個啥,薑總啊,還有小少爺,你們都吃啊,多吃點。”
我端著飯碗不說話,低頭就是吃,我必須要吃,吃的飽飽的,吃到再也吃不下去才行,不然我還沒走到姥姥村呢,就先餓得走不動了可咋辦?
“吧嗒!”一顆青菜,毫無預料的放進了我的飯碗裏,我順著那雙收回去的筷子抬起頭,當看清楚給我夾菜的人時,到了嘴邊的謝謝又被我咽了回去。
“吧嗒!”我想也沒想,把那青菜用筷子挑了起來,扔在了飯桌上。
圍在桌子邊上的人都看得清楚,但是沒人說話。
始作俑者沒有半分的難堪,再次夾起了一筷子的青菜,放在了我的碗裏:“多吃青菜對身體好。”
我再次把菜扔在了桌子上,頭也不抬的回:“我不愛吃青菜,就不愛吃。”
“所以你長得幹,跟瘦肉幹似的。”
“……”
這人還真是一天不刺激刺激我,他就嘴巴子刺撓是麼?
一丁點的胃口都沒有了,我放下了飯碗,在薑莊帶著戲虐笑意的注視下,我下了炕,走到院子裏透氣去了。
一會還有正事兒要辦,我不能擱一個人渣的身上浪費力氣。
過了一會,等老太太她們都吃完飯了,我撞著膽子走了過去,把昨晚在肚子裏編熟了的詞兒,給說了出來:“老太太,我想出去走走,擱家憋挺。”
如果要是平時,老太太肯定嚴加審問我要去哪裏,啥時候回來,可是今天,也許是姥姥的事情讓她精疲力盡了,她隻是點了點頭,就朝著薛木匠的方向走了去。
太陽升起來了,安靜的院子,漸漸又來了許多的相親。
我趁著人多,走出了院子,卻並沒有直接朝著村外走,而是先朝著周寡婦家的小賣店走了去。
我現在是吃飽了,但想要喝飽是不太可能的,所以我還得先去給自己買瓶水帶著。
周寡婦家的小賣店,一向都是村子裏婦女們的聚集地,這麼,我還沒到小賣店門口呢,打老遠就瞧見周寡婦正嘴唇子冒沫子的,和其他婦女巴巴呢。
“你說啊,那老薛家的那口子,咋就那麼沒有正事兒呢啊?和隔壁村兒的金水仙扯到了一起,我可聽說啊,那倆人還是在薛木匠家搞的事兒,一個心眼的薛木匠,還守在門口給他倆看門呢!”
“真的假的啊?”
“那還能有假?我可是一聽到消息,特意趕過去看的,哎呦,你們是沒瞧見啊,那李秋菊的臉上血糊連拉的,身上連件衣服都沒有。”
“哎,如今這人也沒了,弄出這種事,要是按照咱們村兒的規定,連個棺材都不能給,隻能卷個草席,想想這人也是夠可憐的了。”
“啥玩意兒就可憐了啊?她那是自作自受,你沒看見以前啊,那李秋菊一從城裏回來,就擱咱們麵前顯擺,說啥玩意兒都是城裏的東西好啊,那得瑟的出我到現在還記得,現在她好了吧?就是搞個破鞋,扯個犢子,那玩的都是城裏人的套路,我可是聽說了,隻有城裏人才興扯犢子的時候連打帶掐的,那叫,叫啥玩意來著?”
那周寡婦說的吐沫星子橫飛,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哦,對,就叫啥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