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莊被我的樣子,弄得無語又莞爾,想要說什麼,卻忽然沉了幾分眸光,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呢,他就一把摟住了我的腰身,帶著我藏進了牆麵的拐角裏。
貼著牆角,我看見大屋緊緊關死的房門,被打開了,薛木匠的聲音緊接著就響了起來。
“你進來吧。”
穿著紅裙子的薛小年,臉色冰冷,長長的舌頭在燈泡的晃照下,更是黑紫黑紫的,沒有一點表情的她,就這麼踮著一雙腳尖,直挺挺的進了大屋。
薛,薛木匠咋還開門了?
我當即掙脫開了身後摟著我腰的薑莊,邁步就要往大屋跑,可我不過是才剛邁步,就又被薑莊抓著手腕給拎了回來。
我說:“你幹嘛?沒看見被鬼附身的薛小年進屋了嗎?我得去救薛木匠。”
薑莊又恢複了淡漠的臉,沒有什麼太大的起伏,輕飄飄的掃了一眼我身後的大屋:“那種人,讓他死了也好。”
這,這是人話麼?!
我瞪著他:“薑莊,你這人咋能這樣呢啊?你的命就金貴的不要不要的,別人的命就都不值錢了?”
薑莊目光淡淡的看著我,唇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自嘲:“蘇喜妹,在你眼裏,我還真是可惡到了極致了呢。”
我又著急,又生氣,說出口的話根本就不經過大腦:“沒錯,在我眼裏你除了長了一副好皮囊之外,剩下的啥也沒有,你自私又殘忍,惡心又冷漠,矮冬瓜還說你和老太太說,我和你很像,我和你像啥了啊?薑莊我告訴你,我寧可收拾收拾去世了,也不要和你有一丁點相像的地方!”
薑莊沒有繼續說話,而是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我,長長的睫毛輕輕地垂了下來,遮住了他那雙漂亮的眼睛。
懶得再多看他一眼,我甩開他的手,轉身朝著大屋的方向衝了去。
大屋裏的燈光明亮,擱屋子的正中間,擺著一個還沒有打好的棺材,穿著紅裙的薛小年,似乎特別喜歡那棺材,趴在那棺材上,不光用那長滿通紅的長指甲摸著,還用她那青紫色的舌頭舔著。
薛木匠雙眼發直的擱地上跪著,眼淚嘩嘩地往下流:“秋菊啊,我知道你死的憋屈,可就算是再憋屈,那也是你自己個選擇的路啊?小年還小啊,你咋能這麼折騰呢啊?”
薛小年聽了薛木匠的話,沒有任何的反應,還趴在棺材上舔啊,摸啊的。
薛木匠咽了咽吐沫又說:“我在這給你跪下磕頭了還不行嗎?我求求你上路吧,安心的走吧,小年那可是你親閨女啊,你咋舍得這麼折騰她呢啊?”
“你給我托夢,讓我給你做的棺材,我都已經快要給你做完了,你要是不放心,你就來找我,看著我給你把你棺材做完,可是我求求你了啊,千萬別再折騰小年了啊!”
薛木匠把話說完,對著趴在棺材上的薛小年,就“砰砰!”地磕起了頭,他是真的用了最大的力氣,才沒幾下,那額頭就破皮見血了。
我聽著薛木匠的話,朝著那薛小年身下的棺材看了去,怪不得我來的時候,聽見大屋裏有敲打的聲音,怪不得薛木匠藏著掖著的不讓我看見,原來這棺材是李秋菊托夢給他,讓他給做的。
上次聽周寡婦說,像是李秋菊這樣不守婦道,和別的男人亂扯犢子的女人,按照村子裏的規矩,死的時候隻能用草席,不能用棺材,那麼現在李秋菊不甘心,想要一個棺材,倒是也說的過去。
可是……
既然薛木匠一早就知道那回來作妖的是李秋菊,直接就和我家老太太說,不就完事兒了麼,為啥閉口不提李秋菊的事兒,隻說薛小年中邪了呢?
而,而且……
眼下這被薛小年趴在身下的棺材,是不是也有點大啊,雖然李秋菊挺胖的,但是她粗略算下來,也就一米六不到的個子,可眼下這棺材怎麼看也要有一米七多的長度啊?
老太太說過,棺材隻能比躺進去的屍體多出不超過三厘米,不然死去的鬼魂那是要回來鬧的。
說句不中聽的,人家一米七,你給個一米八的棺材,人家哪知道這是給他做的?還是別人不要的?
“你不把話說清楚,就是把腦袋磕碎了,她還是要繼續纏著你女兒的。”被我從頭罵到尾的薑莊,從門口走了進來,燈光下,他麵頰白皙,雙眼漆黑,直直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薛木匠。
薛木匠像是被人一腳踩在了疼處上似的,滿是驚慌的看著走進來的薑莊:“你,你說個啥?我,我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