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鳳和大舅的不明所以中,我和老太太接連衝出了房門。
院子裏的風已經刮的暗無天日,原本就是晚上,現在更是沙塵四起,周圍一片的模糊。
我迎著風,費力的往小屋跑著,原本一分鍾不到的路,我硬是走了快十分鍾,才氣喘籲籲的摸索到了門口。
好不容易打開了房門,我費力的擠進了屋子裏,可轉身的時候,卻怎麼也關不上那小屋的房門了。
“呼呼呼……呼呼呼……”
大風還在呼呼地刮著,好像無形之中有許許多多看不見的手,正死死把著房門,不讓我關上似的。
“撲騰——!”身後有聲音響起。
我雙手把著房門,回頭一看,隻見原本躺在炕上的矮冬瓜,竟然自己從炕上跳了下來!
他雙眼翻白,泛著死灰一樣的顏色,那原本布滿臉的血絲,此刻呈紫紅色,並且全都腫脹了起來,就好像一根一根的紫筋縱橫交錯的覆蓋在臉上,他嘴巴大張著,卻不是說話,而是發出一聲又一聲,類似於嬰兒一般的哭嚎。
“嗚啊嗚啊——嗚啊嗚啊——!”這聲音,光是聽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我雙手死死的把著門框,眼看著矮冬瓜一步步的朝著我走了過來,我知道,這不是他自己要走的,而是有人想要帶走他!
不行,我的弟弟誰也帶不走!
想著我師父交給我的鎮魂符,我狠了狠心,一口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按照曾經無數次在紙上畫的圖案,快速的用帶血的手指,在房門上畫著符咒。
等我把符咒畫完,那原本難以關合的房門,竟然“砰——!”的一聲,自己嚴嚴實實的關上了?!
身後,又是“砰——!”的一聲,我回頭一看,隻見才剛還要往門外走去的矮冬瓜,此刻竟又躺在地上抽搐了起來。
見矮冬瓜不會往門外走了,我虛脫一般的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呼呼呼……呼呼呼……”
可就在我以為,關上門就萬事大吉的時候,卻又見矮冬瓜的肚皮,開始腫脹了起來,那原本就已經大如西瓜的肚子,一點一點在我的注視下不斷的變大,矮冬瓜的劇烈擴張的皮膚,逐漸變得透明。
最後,“乓——!”的一聲巨響,矮冬瓜的肚子,竟然就這麼在我的麵前爆炸了!
心,肝,脾,肺,腎,腸子,皮肉飛濺的漫天都是,鮮紅的血水噴在我的臉上,身上,又腥又臭。
沒有害怕,沒有驚慌,我隻是難受的想哭……
矮冬瓜死了?我的弟弟就這麼死在了我的麵前?!
掙紮著站起了身子,我朝著窗外看去,院子裏風平浪靜的,才剛還在鬥法的老太太,就那麼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老太太輸了?
我不敢置信的搖頭,邁步就握住了門把手,想要打開房門衝出去。
可就在我剛要拉開房門的一瞬間,我又定在了原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滿身鮮血,皺了皺眉,我狐疑的把自己那沾滿了矮冬瓜鮮血的手,慢慢舉起在了自己的鼻子前,用力這麼一聞,還是又腥又臭!
驀地,我就笑了,打消了開門跑出去的衝動,轉身用後背死死的抵在門上,看著滿屋子的鮮紅,和地上那矮冬瓜的屍體,放聲大笑。
如果要是給其他人瞧見現在的我,肯定會以為我瘋了,但我知道,我沒瘋,因為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是強迫我打開房門的幻覺!
別人不清楚,但我很清楚,我天生對鮮血異常敏感,無論是什麼樣的血,在我的嗅覺下都是香甜的,唯一不同的是,香的味道和甜的程度不同而已,所以,我總是克製不住對鮮血的品嚐。
但是眼下,矮冬瓜的血是腥臭腥臭的,這種味道我太熟悉了,是髒東西的味道!
轉身,再次朝著窗外看去,這次我眯起了眼睛,漸漸地,倒在地上的老太太不見了,一切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我費力的去看,用盡全力的去看,慢慢的,我看見原本平靜的院子,再次飛沙走石了起來,大風一股接著一股的刮著,而老太太,就站在院子裏,還在和看不見的力量鬥著。
果然,是幻覺。
“吧嗒……吧嗒吧嗒……”
身後,又響起了異樣的聲音,我屏住呼吸,一邊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幻覺,一邊慢慢地朝著聲音的來源看了去。
屋子裏的幻覺,並沒有消失,還是滿牆的鮮血,滿屋的人體器官,矮冬瓜還擱地上躺著,就在我轉身的同時,隻見一隻小手,從矮冬瓜那皮開肉綻的肚子裏伸了出來,然後是腦袋,脖子,身子……
在我一動不動的注視下,我竟然看見一個嬰兒,一點一點的從矮冬瓜的肚子裏掙紮了出來,並朝著我爬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