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從石床上一躍而起,三步並成兩步衝出門外。
夜色依舊。殘月西沉。
伯茲遷並未休息,正低聲喝止隨意動作的青戈軍。不大功夫,青戈軍集結成陣,護在蘇周圍。
黑暗之中,碰碰的沉重撞擊之聲依舊聲聲傳來,夾雜著痛苦不堪的猛獸嘶吼嗚咽。仔細傾聽,聲音是從城東北角方向傳來。
遠遠的,白芓元身形閃動,幾個起落之間便來到蘇易身前。白芓元臉上露出慌亂之色,胸口不住的上下起伏,壓著聲音低聲說道:“在東北角,有血獸。”
“血獸?”蘇易心中一驚,急急問道:“是否見到玉重樓?”
白芓元一怔,回道:“屬下,屬下未敢太過接近,隻是遠遠看到許多血獸,沒有見到玉重樓。”
蘇易問道:“有多少血獸?”
白芓元壓低聲音回道:“屬下沒有細數,但數量絕不少於三十。”
蘇易倒吸了一口冷氣,三十血獸,比之當初不棄峽中伏擊自己的血獸還要多。若是這些血獸頃刻之間衝來,不知道這一次雲中君是否來得及出現。隻是,蘇易並不知道,雲中君此刻正在千裏之外。
白芓元聲音雖低,但周圍青戈軍將士仍是依稀聽到少許,頓時一陣低低驚呼。伯茲遷當下說道:“高辛王,我們應立即從西北方向退出有窮城。一旦玉重樓也在城中,恐怕對高辛王不利。”
蘇易輕笑一聲,忽而伸了個懶腰,說道:“三十頭,三十頭血獸啊。玉重樓怎麼可能不在?”
伯茲遷聞言,麵上盡是憂色。三十頭血獸。自己手上的這些青戈軍,一旦被玉重樓盯上,隻夠讓血獸撕成碎片的份。玉重樓若是在,諸人的反抗致死不會比閉目等死慢上多少。
“高辛王,請速速離去。” 伯茲遷顧不上臣下禮數,伸手要去拉蘇易的胳膊。
蘇易淡淡一笑,伸手在伯茲遷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一下,說道:“我們能知道玉重樓來了,你以為玉重樓會不知道我們在這?” 伯茲遷等人一愣,青戈軍這邊戰馬嘶鳴,兵甲砰然作響,玉重樓不會不知道有人在這裏。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必小家子氣的躲躲藏藏,惶惶然的溜走。”蘇易整了整衣衫和頭冠,道:“不如我們去見見玉重樓。”
“萬萬不可。”伯茲遷大驚失色,玉重樓這般人物,避之尚且不及,高辛王居然要去見他。
“如果玉重樓要殺我,你有幾分把握讓我逃掉?”蘇易意味深長的問伯茲遷。
伯茲遷凝眉道:“屬下會全力血戰而死。” 伯茲遷這般說,表示他毫無把握能讓蘇易逃離。
蘇易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絲愜意的微笑:“那就是說,玉重樓若是想殺我們,我們也逃不掉。那還不如去見見。”
伯茲遷頓時覺得高辛王頭腦似乎不太清醒。就算玉重樓此刻沒有閑情逸致來殺他們,也不代表蘇易等人前去招惹,玉重樓不會順手解決了他們,畢竟這是可以輕易屠戮一城的絕世凶人。
蘇易不再猶豫,舉步便向玉重樓的方向走去。蘇易知道玉重樓和雲中君關係匪淺,師出同門,自己和有窮不棄又在雙刃城流竹坊中住過一段時日。玉重樓雖然不忌血腥,但因為雲中君關係,不會對自己下手,對此,雲中君似乎要比蘇易更為放心。這才是蘇易敢於麵對玉重樓的原因。
伯茲遷等人不知道蘇易心中所想,隻道高辛王太過輕率,以身犯險。伯茲遷稍一遲疑,一咬牙,讓白芓元、千葉耆和闞禦隨自己緊跟在蘇易身後,幽姬不知何時抱著三尾靈狐,也是亦步亦趨的跟隨在蘇易身旁。
蘇易輕聲道:“幽姬姑娘何苦陪著蘇易犯險?”
幽姬認真道:“此刻陪同高辛王以身犯險,才會博得你的信任,以後高辛王也會對青丘國多加關照。”
蘇易笑道:“隻是,要有以後才行。”
幽姬勉強笑了笑,道:“高辛王自然吉人天相。”
蘇易不再說話,身形展動,便向玉重樓方向掠去。伯茲遷等人緊隨其後,幽姬抱著三尾靈狐,竟然不落其後。
在有窮城東北角,蘇易等人悄悄藏身在一處民居之中,透過牆壁的縫隙向外望去。東北城牆的一角坍塌了下來,滾落的巨石堆積如山,三十餘頭血獸正在石山之上拚命的刨動,不是有巨大的石塊滑落。
有巨大的石塊堆積一處,血獸便嗚咽著合身撞上,砰砰的血肉撞擊之聲,在夜色中格外明顯。血獸赤紅的的筋肉重重撞擊在棱角分明的巨石之上,血肉飛濺,巨石之上已經濡染了一片暗紅。
血獸後退數步,猛然奔向前,合身撞向巨石,重達千斤以上的巨石微微晃動。這頭血獸嗚咽一聲,體內傳出骨骼碎裂的聲音,如一灘爛泥順著巨石緩緩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