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看著身邊凝立低頭不語盈碧,單薄的衣衫在晚風中瑟瑟發抖,雨帶梨花,分外楚楚可憐。
蘇易心中暗歎一聲,柔聲說道:“盈碧姑娘,天色已晚,不若和我們在一起吧。”
盈碧抬起婆娑淚眼,細細的聲音說道:“蘇公子,盈碧,盈碧……”雙眼一紅,淚水又是滾滾而下。
蘇易柔聲道:“若不是盈碧姑娘相救,蘇易恐怕早已經死在有窮敷手下。如果盈碧姑娘不嫌棄,就暫時和蘇易呆在一起,若是日後盈碧姑娘尋得好的去處,蘇易絕不阻攔。”
聽了蘇易的話,盈碧臉色微微一紅。蘇易這才覺得話中不妥。日後尋得好去處,這本是說一個姑娘家找了個好人家嫁了的意思,難關盈碧會臉色微紅。更何況,蘇易前後話語連接起來,若是盈碧沒有尋得好的去處,那豈不是要一輩子跟在蘇易身邊?蘇易絕不阻攔,那又是什麼意思?
蘇易自覺的言語有失,輕咳了一聲,卻又不知道何從解釋。
白芓元淡淡的看了神色古怪的兩人一眼。玉重樓分明是故意將盈碧留在蘇易身邊,這麼簡單的手段,高辛王不應該看不出來。但高辛王確認就把盈碧留在身邊。白芓元看了看盈碧,隻道是高辛王年少,血氣方剛,初通男女之情,不足見怪。
更何況,蘇易已經年方十七,也是應該納取高辛王妃的年紀。太子律衛年方二十一,已經有了三位側妃,其太子妃,乃是獨占梁州一州的方國梁國國主之女,有施沫,隻待成年,便可迎娶入依帝城,成為太子妃。
但這盈碧姑娘身份來曆不明,即便留在高辛王身邊,恐怕也難有正室王妃的名分。
就在白芓元胡思亂想的功夫,蘇易輕扶盈碧緩緩走過一堆不顯眼的土堆旁邊。這是一堆稍稍鼓起的土堆,上麵有風雨侵蝕的痕跡。
就在蘇易經過時,土堆輕輕抖了一下,忽然掀起漫天煙塵,細碎的黃土粉末四下彌漫,沿途之中,一名黑衣人從土堆之中爆射而出,手中一道寒光四射的長劍,刺向近在咫尺的蘇易。
細劍未至,便在蘇易脖頸上激起一片斑駁寒意。
邪月樓殺手。蘇易猛然醒悟,拉著盈碧的手身形爆退。但邪月樓殺手出手之前毫無征兆,距離蘇易距離又著實太僅,蘇易拉著盈碧剛剛退出三尺距離,殺手凜冽的長劍已經距離蘇易的脖頸不及半分。
而此刻,蘇易手中的青隕戈才剛剛提到胸口。
蘇易退後的身形再快,也快不過邪月殺手寒光閃閃的細劍。更何況邪月殺手自地下突然爆發,身形之快,遠不是倉促之間躲避的蘇易可以比較的。
殺手的細劍幾乎已經觸及蘇易的脖頸。蘇易隻覺得脖頸上微微一凉。
邪月殺手似乎已經看見蘇易鮮血噴湧的脖頸。這一記愛你,黑衣殺手極為熟練,隻要刺入蘇易脖頸,憑借著急劇的震動,可以完全切開蘇易的血管和頸椎。在他劍下,從來沒有可以活下去的。
黑衣殺手忽然心一沉,更為沉重的是他的身體。
千葉耆身上掛著三四支還沒有來得及拔出的羽箭,一雙鐵臂牢牢扣住黑衣殺手的腰身,怒喝一聲,將黑衣殺手打橫的身軀向地麵摔落。
黑衣殺手心中驚駭,但仍是一言不發,手臂舒展,細劍急刺,劍尖已經刺破蘇易的脖頸。
邪月樓沒有失敗的殺手。
至少,邪月樓沒有活著的失敗殺手。
黑衣殺手這一次的任務是擊殺蘇易,所以,其他事情都可以放在一邊。包括自己的性命。
黑衣殺手感覺到血肉被刺破那種熟悉的感覺,正向憑借急劇顫動的細劍切割蘇易的脖頸,猛然身軀一沉,重重的砸在地上。
縱是邪月樓殺手,也是頓時覺得一口氣沒有上來,微微頭暈目眩。依稀見到,蘇易已經退開足夠遠的距離,一縷血跡從他脖頸上流下。
蘇易受傷了,但這傷勢並不致命。
完不成任務,活著便是一種痛苦。想到邪月樓懲罰失敗殺手的手段,黑衣殺手尖利的短嘯,身體猛然弓起,手中細劍緊貼著肋下刺入千葉耆的小腹,從千葉耆背後透出。
千葉耆雙眼圓睜,扣在黑衣殺手腰身的十指有如玄鐵,猛然收緊。
咯嘣——
黑衣殺手兩個肋骨被千葉耆生生扣斷。黑衣殺手一言不發,細劍急劇震動,從千葉耆腰腹之間平切出來,體內髒腑,已經被細劍割碎。
千葉耆鮮血從口中狂湧而出,雙臂依舊環抱如鐵。
黑衣殺手大急,細劍在局促的空間內轉挪,自下而上的刺入千葉耆的肩下,鋒利的劍刃,割斷了千葉耆的經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