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小巴車上,我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學習報的郵箱。萬一爸爸看到了經常會有的明信片可怎麼辦,我要怎麼解釋。因為爸爸並不喜歡我跟程諾做朋友,他以比我的早熟還超前一步的思想拚命扼殺電視劇般青梅竹馬的愛情橋段。我一路苦想怎麼合理解釋這個明信片的來曆,但是一想至少這個明信片能反證也許我對程諾並不好。爸爸也許會放心。
“外婆身體可好。”
“好啊。”我把從外婆家帶來的幹菜往外倒,一邊悄悄的看爸爸的臉色。沒有任何異常。
“爸,學習報你幫我拿出來了不?”
“拿了,全放你房間桌上了,整個暑假就4期。”爸爸略帶抱怨的說。
我放下手裏的東西不動聲色的走進房間,看到堆在桌上整齊的報紙,舒了一口長氣。
“程諾給你送來一封信,是黨敏叫他帶的,放你抽屜了。黨敏這孩子挺聰明,可惜上了技校,以後跟你也不是一路人了。”
“爸,黨敏挺好的,技校也挺好的。”
“好,好,我不說。”
我拉開抽屜,心裏鄙視爸爸的小農思想。可是我沒那麼高尚,我居然有一點認同爸爸的話,我想我是好學生,我早晚有一天是要跟黨敏分道揚鑣的。早晚。
“阿潔,我暑假來找你,你都不在家。我有話跟你說。等你回來了,記得找我。”
很匆忙寫下的一段話。
“程諾,在嗎?”我沒有打電話給黨敏,而是先去找了程諾。程諾奶奶從裏間走出來,看到是我,厭惡的表情的一閃即逝,換成了一副慈祥的麵容,“阿潔啊,諾諾不在家,諾諾手斷了,今天去醫院檢查了。”不無心疼的。
“奶奶,是怎麼斷的啊?”我著急想知道,依然不失禮貌的叫了一聲奶奶。
“打架的唄,這孩子,不好好學習,天天在外麵玩啊。阿潔啊,你要幫幫他,叫他學學好啊”
“知道了,奶奶。”我踱大步便離開了。繞過程諾家的前門,有一條種滿了桂樹的小徑。桂花已經蓄勢待開。我害怕這條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怕一個人在這條小道上走,可能是蔥鬱的桂樹枝把整條小徑遮蓋的透不過一點光來。可是我又不得不每天穿過這條小徑才能去上學。程諾知道我害怕,他總是到小徑靠近我家這頭等我。他說“我知道你為什麼害怕。桂花小徑是不是聽起來像鬼徑啊。”我追著他就打。從此就更不會輕易一個人走這條小徑,我會在小徑這頭等有人要過去時跟在他身後和他一起過去。而晚上我都是不出門的。還好現在是白天。想著這些事不知不覺就穿過了小徑。
一股嗆人的煙味從盡頭傳來,進了小徑因為沒有風的原因,不能散掉,就直直的向我撲來。我吸了一口,劇烈的咳嗽。盡頭站著穿白色棉T恤,黑色長褲的少年,夕陽拉長他的身影,讓他顯得修長高大。略顯叛逆的發型下是一張英俊堅毅的臉,他慌亂的用他幹淨的耐克板鞋踩滅扔在地上的大半根煙。右手上白色石膏很顯眼。他知道我最討厭男生有這些惡習。羞澀結巴說“我剛學的,手打了石膏好疼。額。額。醫生說抽點煙能麻醉一下。”他抬了抬打著石膏的胳膊。
“那你應該喝酒啊,抽煙有什麼用?”我走過去下意識的摸了下他的石膏胳膊。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迅速通紅,大概是我第一次主動去碰他,還是隔著石膏的。“哎,程諾,你好像長高了。”我想緩解這種尷尬,其實我比他懂他心裏的那些想法,哎,誰讓我比他早熟的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