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又落下一子,接著說道:“十餘年來,流賊之所以能不徹底扼殺以至於存活至今,趁虛而入,轉戰千裏,使官軍追趕而疲於奔命,不停的分兵防守各地,這樣會使自己受製於敵。”
葉天侃侃而談,將官軍的舉動和行蹤一一道出,萬元吉心中登時驚駭不已,不明白這位駙馬爺到底是從哪裏聽得的消息。
葉天繼續說道:“到了今年春天,官軍僥幸能按照預定方略,步步收效,官軍在川、楚一帶能夠製賊而不再為賊所製,這樣便使得自己獲得了主動權。可惜,閣老大人的第一場勝仗卻是悄然間變成了最後一場,那場勝仗好像叫做瑪瑙山大捷吧。”
萬元吉眉頭微挑,沉聲道:“這並非是督師大人的過錯。左昆山按兵不動,不聽檄調,坐視張獻忠逃到興、歸山中安然喘息,直到後來到了夔東才與羅汝才合股。倘若左昆山在瑪瑙山戰後乘勝進兵,則獻賊不難剿滅;縱然不能一鼓蕩平,也可以使獻賊不能與羅汝才合股。獻、羅兩家不彙合,則羅汝才必定會像惠登相等一樣向朝廷投降。若是羅汝才投降,則張獻忠勢單力孤,剿滅自然容易。今日追究貽誤戰機之罪,左昆山應為國法所必究。其次,督師大人曾一再命令蜀川巡撫邵肇複派重兵駐守夔門一帶,扼守險要,使流賊不得西逃,以便將流賊於夔、巫之間一舉剿滅。不料邵肇複這個人心目中隻有四川封疆,而無剿賊全局,這才使得川軍分守川、鄂交界的三十二隘口,妄圖堵住各股流賊突破隘口,公然抵製督師大人用兵方略。當各股流賊突破隘口,流竄於夔、巫與開縣之間時,邵肇複不思如何全力進剿,卻將秦良玉與張令調往重慶附近,借以自保。等大昌失守,張令與秦良玉倉卒趕到,措手不及之下,兩軍相繼覆沒,張獻忠、羅汝才二賊隨即長驅入川,這才有了後麵局勢的惡化。”
頓了頓,萬元吉又道:“如果行間將帥與封疆大吏都遵照督師大人的進兵方略去辦,怎麼會有大昌失陷的結局,也就更沒有後來的川軍覆沒之禍,如今洛陽襄陽失守,首要責任是在邵巡撫身上。左帥雖常常不聽調遣,擁兵觀望,貽誤戰機,但是卻沒有邵巡撫的罪責更重。如今滿朝文武皆在說督師大人的不是。自從在川、楚交界用兵以來,四川巡撫與川中士紳鼠目寸光,全不以大局為念,散布流言蜚語,對督師大人用兵方略大肆攻擊,實在可笑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