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主,為何要傳位給雲洛?她屬意之人可是……”
“非煙雖是武學奇才,卻散漫任性。”
“可是……雲洛屬意之人……況且洛家還是朝廷……”
那“宮主”已經揮手不讓她說下去。
偌大的宮殿裏安靜地聽得見一根針落下的聲音。
“朱庭心知肚明,我雲水宮與江湖世家,尤以他朱家為首,勢不兩立。”那宮主的手重重地砸在龍椅上。
大殿裏沒有燈光,竟也沒有蠟燭,一片昏暗。
“宮主,難道這些年你還是沒有放下朱庭?朱明昱畢竟隻是他的兒子,與他何幹?”
“放肆!”那宮主大吼道。
“屬下知錯。”女子有些怯弱地回答。
“洛家又如何?朱明昱已死,本宮撫養她這麼多年,傳她武功,教她做人,她光大我雲水宮是理所應當!”那宮主坐在大殿正中央的寶座上,室內漆黑如夜。
女子不敢再頂撞一句話。
一一
太陽向西,黃昏將至,也許因為它是附近最高的山,所以懸崖邊上的雲霧卻與清晨並無多大差別。
煙霧繚繞,宛若人間仙境。
懸崖高百尺,仿佛伸手便可觸及白雲。雲霧之下,看不清懸崖下的世界,連屋舍都如螞蟻大小。白衣女子坐在懸崖邊上。
她一身白衣,全身上下沒有半點裝飾,唯有腰間掛著一支碧綠色的短笛。
頭上斜斜地插著素簪,頭發散在肩上。
她的目光如烈火焚燒過的草原,沒有半分生機,木訥得像個死人。
霧越來越大,她一片一片撒著蘭花,想必,即便是整個世界都布滿大風暴雨,她也不會回頭看一眼。
萬丈之深的懸崖,她隻需要輕輕挪動,就可以像蝴蝶一般,翩然落下去……去陪那個死了的朱明昱。
幾聲鳥叫格外清晰響亮,空氣死一般寂靜。
“雲洛!雲洛?”她恍然回神。
一個紅衣少年急匆匆地從遠方跑來。霧中隱隱約約隻能看到影子,而一身閃亮的紅衣更讓人有些看不清他的長相,隻剩下一片血一般的紅色。隻是一眨眼的瞬間,
他已經到了白衣女子身後。
看著白衣女子撒花的背影,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卻極輕,輕的隻有他自己聽得到。
“不過區區朱明昱罷了,天下間好男兒千千萬萬!你雲洛就這麼沒出息嗎?”朱明昱三個字他極其不屑。
白衣女子不說話,但是衣袖下她的拳頭緊緊握著,撒向空中的蘭花越來越多。
“那個臭男人究竟有什麼好!用不了兩年,我也一樣可以保護你!”紅衣少年看她不理不睬,憤怒地大聲說道。
女子手中的花一朵一朵,越來越多。
懸崖邊上一紅一白,詭異至極。一一一一
“見過二位少主!”重重疊疊的聲音在山穀回響……“見過二位少主。”
隻有聲音卻不見人。
兩人連看也不看,好像這聲音根本不存在,蒙蒙的細雨夾雜在霧色裏。一陣陣如茶馬古道上的駝鈴。
亙古一般綿長的等待。
“沒有事就回去吧。”白衣女子望著山崖,雙目無神,聲音孤寂清冷。
她真的是在與那紅衣少年說話?難道不是自言自語?
紅衣少年像是極力控製著自己,“我早就長大了!你雲洛能來的地方,憑什麼我就不能?”
他幹脆站在白衣女子身旁,順著白衣女子的目光,他看著一望無際的山穀,忽然沒來由地害怕起來,但是還是一動不動地,站的筆直。
白衣女子不看他一眼,極淡,極輕,近乎沒有任何溫度,“隨你。”
而就在這時,一個青女子從天而降,她左手提花籃,右手拿拂塵,額間一點紅桃,頭發散散披著。
仙風道骨若修真之人。
可白衣女子連眉毛也沒有眨一下,依舊站在懸崖邊上,看著霧中的雲海。
“見過二位少主!”青衣女子微微作揖。
“什麼事?”紅衣少年極其不耐煩地說道。
“花少主,宮主命你與雲少主兩位一同聽令。”青衣女子的聲音在山穀回響。
紅衣少年攥緊了拳頭,“花非煙不知護法的架子什麼時候這麼大了?竟還要搬出大師父壓本宮?”
“還請花少主不要為難屬下。”青衣女子手中撫著手中的拂塵,全然不看紅衣女子一眼,哪有絲毫被為難的意思?
“屬下……哼!你不要以為你是雲使本宮就不敢拿你怎麼樣!”
一粒極小的水珠衝著紅衣少年而來。
紅衣少年大怒,但他還未出手,一道白影已經卷過了那水滴。
“雲洛恭喜護法已修成雲使,非煙不懂事,還請雲使大人不要計較。”極其遙遠的聲音,白衣女子卻已站在了她的麵前。
那雲使心頭一震,很快麵色如常,連說話的語氣也變了。
“雲少主,奉宮主之命來請兩位即刻去雲水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