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的手越來越緊地攥著,落叔靜靜地看著。
洛雪負手而立,看著院前的白梅樹,落叔沉聲道:“武林大會不遠了……少莊主恕老奴直言,莊主一生為情所困,落梅山莊如今……少莊主也是知道的。”落叔歎氣道。
洛雪沒有說話,久久地凝望著庭下的梅樹。
滿院的白梅,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梅樹益發單薄,不是悲秋,勝似悲秋,滿眼的寂寥之意揮之不去。梅花傲霜傲雪,常人如何做到?
如要梅花重新選擇,它可是願意做一隻平平凡凡的小百合,自由自在地開在田野裏?
可洛雪不是梅花,白落梅的恩情,非報不可!最重,不過是拚了她洛雪這條命。
“少莊主若著實無意修煉,那便罷了。”落叔搖搖頭轉身離去,“可憐我落梅山莊,後繼無人哉…”落叔一步一步,走的很慢,歲月在他臉上的痕跡幾乎可以觸摸,他步履蹣跚,就要踏出這門檻。
“洛雪與落梅山莊同姓,師父有托,怎敢推辭。”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她的手越來越緊。
落叔亦不再作聲,背對著洛雪,站在原地。
兩人心知肚明,高手之間的爭鬥,誰的心先亂了,誰便是輸了。
頃刻。
白影飛向管家身後的梅樹,還未看清白影是何物,梅枝已落了一地,零零散散。這一招“傲霜傲雪”白落梅恐怕也難以做得。
“他日洛雪膽敢背叛師父,當如此枝!”
落叔轉身離去,她規規整整對著落叔背影一拜,聲音不大,卻傳遍了梅林。
“洛雪今日閉關,山莊上下便交給落叔了!”
“少莊主盡管放心,老奴自當盡心竭力。”落叔的聲音亦從梅林傳來。
洛雪已經沒了蹤影,落叔從梅林走了出來,他遲疑許久後終於走了回去,彎下了身。
他的背已經很駝了,滿臉的皺紋如樹墩的年輪。
“梅兒,落梅山莊是你多年的心血……洛雪的命是你給的!”
還未撿起,隻聽靚麗清脆如出穀黃鶯的嗓音,“師妹的功夫真是越來越俊了!”
對傳音之術如此熟撚,來人的武功又怎會平平凡凡?
綠衣從空中落下,足尖點地,嬌笑如銀鈴,原來是個女子。
五年以前,四個弟子中唯洛冰武功最高……今日……
管家看到綠色的影子,沒有碰到便梅枝站起身來,蒼老的聲音威嚴更甚洛雪:“冰兒,你怎麼在這裏?”
“料想梅花大概開了,便過來瞧瞧。沒想到師妹剛走,真是掃興。”女子低頭踢了踢腳下的短小的梅枝,梅枝盡成了粉……
綠衣女子緊盯著梅枝,恨不得看出一個窟窿,洛雪癡迷武學,落梅山莊上下皆知,一日除了練功隻剩練功。這樣冷酷無情的人能有什麼?白衣如雪,唯腰間一抹腰間碧綠。
一一
梅花在雪夜綻放,滿院的梅樹帶著點點雪,隨風而舞越發妖嬈,漫天的白雪像是對世界的洗禮。密室卻完完全全是另一番景象,昏暗、無光、連空氣也是陰冷潮濕的,洛冰洛寒皆到過這裏,卻無一人願意多待片刻。
女子一襲素衣,不知是鄉野村婦還是脫發帶簪的皇妃,腰間抹碧綠,斜斜地掛著,她的掌心已經見血,她握著白影的手卻還在重複。血肉之軀,即使不說疼痛,身體也是承受不得的。
一向安靜的密室,落針可聞,卻居然有水滴的聲響。
“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直接殺了你?”她看著遠方,聲如萬年寒冰。
角落裏的黑衣男子嘴角上揚,他依牆而立,傷口上的血一滴一滴地不停地流著。
唯有他手中的刀還緊緊握著,一刻不曾放鬆。
空氣凝滯了……白影直衝黑衣男子,男子腰間的刀亦不知何時已出鞘。
“香滿人間”,洛雪向來一擊致命,但是這刀卻像是懂她的兵器。
順著白影,亮白的刀直逼洛雪胸口,刀,越來越近,刀尖似乎已經到了她的胸口,難道洛雪的武功都是假的?
“水雲袖出千帆亂,舞動天下盡極研。”難道隻是傳說?
男子正冷笑,卻出乎意料又一道白影,這白影更快,鬼魅一樣橫在了刀鋒之前,生生逼走了刀鋒。而人,已到跟前。
男子的眼神滿是詫異,區區一個女子,而蘭葉燕尋自當年敗給朱家大公子後閉門不出,這人生的第三個十年裏,還遇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