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掌櫃的是新來的不識貨也是有可能的。莊主怎可與這樣的人計較？”他說話十分有分量，看了一眼洛雪手中的玉笛熠熠閃光，他瞪著掌櫃，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是啊，莊主怎麼可能與這種人計較呢？”底下的人紛紛附和。
“自是不必。莊主決定拿回玉笛，可是他，卻強占不還，還挑唆家丁與夥計對付莊主，試問，落梅山莊威信何在！”芸娘一字一句鏗鏘有聲。
洛霜看著她，手背上青筋盡顯。
“這等奴才，殺了便是，莊主何必計較？”他打好了算盤，隻要這掌櫃死了，便是死無對證。
“不妨，賬冊一應俱全，莊主，屬下以為，幕後必有他人主使。”芸娘看了一眼那人，那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一言不發。
“誰知這是不是有人別有用心，故意栽贓陷害呢……”一個輕飄飄的聲音挑起了無數的懷疑地目光，銀鈴一般的笑聲越來越近，綠衣緩緩如蝴蝶煽動。
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這綠衣女子身上。
“霜兒，宣洛總管。”洛雪把玩著自己的玉笛，十分輕描淡寫道。
莊中人都知道，這洛總管為人正直。白落梅超擢他為總管。
洛霜像是忽然恢複了神智，笑嘻嘻道:“當鋪平均每年虧損兩千三百兩白銀，酒樓平均每年虧損一千五百兩白銀，裁縫店平均一年虧損六百兩白銀。”有人默默低下了頭，有人幸災樂禍，有人皺著眉頭…
“眾位，覺得如何？”洛雪把玩著玉笛。
又看了一眼芸娘。
芸娘會意。
落叔安靜地站在一側，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有說。
“少莊主，老奴以為這些人應該徹查！”這人很厲害，說話的煽動性極強，話音剛落，應和之聲紛起。
洛雪微微一笑。
“賬單等東西一應俱全，霜兒已徹查清楚，即刻便給各位叔叔們過目。”
“少莊主深明大義！老朽拜服！”
“少莊主深明大義！”洛雪看了一眼洛霜，微笑久久不散。
“剩下的洛雪便交由落叔與洛霜洛寒處理。”洛雪對這落叔，收袖作揖。
有洛寒在，就算是落叔想要包庇也不可能，有落叔在，無論洛霜究竟是什麼人，都決不可能得手。
洛雪走了出去，毫無牽掛，也許，她可以離開這落梅山莊了。
眾人麵麵相覷，卻無一人敢站出來反駁。
落梅山莊外的落日有些暗淡，十裏梅花香雪海，門前的花海，讓人心曠神怡，天空的灰暗卻也遮不住它的絢爛。
“尊主，接下來怎麼做?屬下以為他們是不會死心的。”芸娘有些遲疑。
“與洛冰有關的人一律換下，交給洛霜去做吧。”洛雪看著白落梅的靈位，閉上了眼睛。
三日之內，當鋪，酒樓，錢莊一律換了掌家總管。
“大小姐，我們的人已經被剔除幹淨，關鍵處都被替代了。”黑衣人汗岑岑的衣服已經濕透了。
洛冰拿劍的手已經摁出了印痕。
“大小姐，他沒有招供。”黑衣人頭簡直埋到了腳下。
“那洛雪憑什麼換人！”洛冰大吼道。
“大小姐，換人的是四小姐，四小姐說，賠的錢太多……早就應該換人了……還……還抄了他的家……”
大花瓶被洛冰狠狠地朝地麵砸了下去，一聲巨響，大聲嗬斥道：“賤人！全是賤人！”
“大小姐，四小姐求見。”
“就說我沒空！”洛冰不耐煩的說。
“大師姐這麼討厭霜兒啊？”洛霜笑嘻嘻地說道。
洛冰恨不得一道結果了這個洛霜，強忍著一口惡氣道“霜兒這麼聰明，師姐怎麼敢討厭！往日我的眼睛真是瞎了，讓你這個小賤人活了這麼久！”她狠狠地咬了“聰明”兩個字。
“霜兒本來還想救救師姐，不過現在就算了，師姐還是離開落梅山莊吧，這裏不適合你。”
洛霜輕飄飄地說。
“霜兒，別……你我姐妹同門這麼多年，師姐待你不薄！”洛冰臉上的恨意瞬間通通不見了，一下變得慌慌張張如下人一般。
洛霜根本不正眼看她。
“霜兒？霜兒？”洛冰的語氣近乎哀求。
洛霜轉頭看著她，笑的無比歡快，“師姐……”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霜兒你一定不會害我的，這都是洛雪那個賤人的主意是不是，我就知道！”洛冰拽著洛霜的胳膊，笑了出聲。
“來人，送冰師姐去養心園。”
“這……四小姐……那可是關瘋子的地方……”下人小聲道。
“你聽冰師姐剛剛說的那些話，難道不是瘋了?”
“對，是奴才糊塗了，大小姐的確是瘋了。”
“洛冰，你欺負我欺負了這麼久，今天終於能換換位置了……你真的以為我是個傻子，然後就真的就可以任你擺布？”洛霜湊在洛冰的耳邊，輕聲說道，洛冰臉色大變。
“她不是洛霜，來人！來人！她不是洛霜！”下人們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亂動。
“你們不快去？難道等著莊主親自來不成？”洛霜對著洛冰呼喊的嘴唇裏就是一粒藥丸。一群下屬戰戰兢兢，低著頭飛似得走了出去。
洛霜仍然滿臉笑意，聲音極小道：“江湖不適合冰師姐。我想師姐她也不願意趕盡殺絕。”洛霜走到洛冰麵前，拉住她的手，洛冰隻覺得渾身無力……
“你！”洛冰直直地瞪著洛霜，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冰師姐又怎麼了？霜兒不明白啊……”洛霜閃著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眼睛就要蹦出的洛冰。
多年經營，就這樣……一夕之間，全都沒了。
洛霜沒有吭聲，隻是看著她一點，一點，走遠，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