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虛弱地睜開眼睛,她依稀記得,有人喂她血……看到身旁的男人,有些諷刺地笑了,燕尋隻是閉著眼睛,
洛雪平躺著身子,聲音有些淒涼,眼淚漸漸從眼角流下,“為什麼要救我?”
燕尋沒有說話,“這條命還你!不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原諒!”掌心衝著自己的胸口,她的死,足以償還這份救命之恩了!
燕尋卻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看著窗頂的眼裏幾分不甘,不信,沉聲道:“為什麼?”
眼淚在洛雪的眼裏,聲音的堅定從來沒有變過,“因為雲洛從出生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此生,絕不為自己而活,欠你的,隻等來世……”一滴一滴的淚珠撒在枕巾上。
驟然,是堅實而溫暖的胸膛,燕尋緊緊地把她擁進了懷裏,少了平日的淩厲,隻像個普通的男人對一個女人,懷抱之緊,想要刻盡骨髓,頭埋在洛雪的發裏,“我不要來世,我隻要你今生!”
“檀香無藥可解……”洛雪苦笑。
燕尋笨拙地替她擦了眼淚,“我不會讓你死,隻要我活著,你就不會死!”他一字一字,隻怕洛雪,聽不出他的承諾。
“我活著……無非是有我在,滅了突厥……近在眼前。”
燕尋擁著的手臂鬆了,原來洛雪一直都是這麼想他……原來是這樣,那他的孩子呢?
洛雪的肚子裏還有他的孩子!
他翻身下床,幾天不批閱奏折,他等來的……突然覺得自己本身很可笑。
“陛下,藥王穀穀主來了。”流月看著燕尋冷峻的麵貌,識趣地退了出去。
“師父,你女兒在裏麵,我走了。”軒竹不滿地說道。
雲秋帆揪住他的衣領就把他帶了進去。
“洛丫頭?”他試探性地叫道,洛雪掙紮著下床,軒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雲秋帆升起幾絲猶豫,“洛丫頭,你中的毒果真是''檀香''?”金線扣在洛雪的腕上,雲秋帆難以置信,“師父,怎麼了,她是不是活不活五天了?”軒竹竊笑。
他終於不用叫那句“阿姐”了,這麼討厭的女人,怎麼配做他的阿姐!
“雖然毒沒有解,但是命還是保住了。”雲秋帆歎了口氣,他沒有說下一句話,她的孩子必死無疑,隻有將毒逼到幼體內,她的生命才能徹底保住。
“雲前輩,洛妃的身體如何?”
雲秋帆看著燕尋,總覺得他和……很像,卻又,那個人處處都是心機和陰謀……不會為了區區一個女人。
他打消了念頭。
“你若想她活著,那孩子就必須死!你若是要孩子……”他頓了一下,“那她便會死!”他隻想看看這個男人,究竟是不是愛著洛雪!
燕尋手中的扇子掉落在地上,他機械地轉過頭,看著躺在床上睡得安詳的洛雪……孩子活著……她就得死……
他的笑很冷很冷,有些自嘲地道,“她應該很厭惡這個孩子吧……”
雲秋帆詫異地看著她,“既然如此,那就殺了孩子吧……”他全身的力氣都被掏空了,燕尋……太子尋……此刻,我隻寧願我是個普通的男人。
他沉重地一步一步往門外走去,“皇上,如此,她還需把孩子產下。”
“你胡說什麼!難道你還要我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燕尋提起雲秋帆的衣領,眼睛仿佛要立刻殺了他。
“老朽不過是把毒逼到胎兒身上,此外,別無他法。”
燕尋的眸光瞬間暗淡了下去,隻覺心髒被狠狠地碾壓過,軒竹公子楞在原地。
一排一排的針紮在洛雪身上,洛雪毫無反應。
一柱香已經燃盡了,洛雪身上的針盡數都被拔去。
“陛下,老朽能做的隻有這麼多了,告辭!”雲秋帆離去了,軒竹拱手,亦離開了。
燕尋坐在洛雪的床邊,一口一口,用勺子喂她吃下。
芸娘立在一旁,燕尋也不理會,喂完便出去了。
黃昏的宮殿幾分蕭索,流月看著皇帝埋頭在桌旁的身影,想勸又不敢勸。
“陛下,慶王逃往江南一帶,像是去找江左的幾個世家幫忙了。”海楓來去匆匆,他想不出雲水宮要幫慶王的理由。
抬頭看到皇上眼裏都是血絲那一刻,海楓馬上低下了頭,
子時世界寂靜,連鳥叫聲都沒有,燕尋躡手躡腳的關上門,浣紗與芸娘已經習慣了,這個男人簡直是瘋子,玩命一樣每日子時來,卯時離開。
他仍像從前一樣,看著洛雪的睡顏,一點一點地撫摸,在她的臉上輕吻,然後離去。
天還黑著,雞鳴聲也沒有。
他迅速地關上門,洛雪的淚水沾濕了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