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的肚子一天一天變大,愈發嗜睡,燕尋看她的眼神一日比一日溫柔,她無數次捫心自問,這個孩子,究竟是她的幸,還是她的劫?
孩子已經五個月了,燕尋在這天終於再也撐不下去了,沉沉地倒在洛雪的床榻邊,洛雪沒有再推開他,替他搭上了床褥,燃上香爐,彈起了琴。
燕尋已經醒了,嘴角上揚著,卻又緊閉著眼睛。
洛雪也隻是繼續彈,並不多說。
“尊主!”芸娘拿著信走了進來。
幾在同時,流月亦喚道:“陛下!”二人尷尬,芸娘直接遞過信,流月忍著皇上想殺人的樣子遞過消息,隻要皇上看見,一定不會怪他,這是海楓的原話,他自然信。
燕尋的笑容戛然而止,“流月,你呆在景陽宮,一旦有什麼事第一時間向朕稟報。”
他急匆匆地離去。
酷似朱明昱的人,是誰呢?
無論是誰,他都不會讓洛雪冒半點險。
何況還有了慶王的消息!
“尊主,我們?”
“命浣紗與清蕪前去拿下慶王。”她放下了手中的信。
“尊主!”芸娘跪了下去,雲水宮一向不涉朝廷中事!
“本尊欠了燕尋!去吧。”洛雪的笑容裏似多了人的氣息。
芸娘安心離去。
她摸著肚子裏的孩子,端正的小篆在畫紙上工整地寫下一個“尋”字。
就這樣,一天的時間,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洛雪坐在琴祝你前,撫摸著質地光滑的琴,除了在藥房的曇香,其他人都在,一個慶王而已。她的笑容是明媚的,
就在這時,沒有任何征兆,一把明晃晃的短劍正對著她的脖子辭了過來,劍招必定是一劍殺人,她暗暗感歎此人不俗的功力,雖然沒有武功,但是拳腳功夫在,過上幾招卻也不是難事,洛雪的軟腳功夫也是上上之選。
來人卻刀刀隻出殺招!若非她與燕尋熟識,幾乎就要以為這是她與燕尋初次見麵的情境。
隻有殺招。
她是焦急的,她本不是焦急的人,即使當日在太後的宮中,身已中毒,況且身邊隻有一個不會武功的曇香!
她也不曾焦急,可此刻,她心急如焚,無奈之下隻好舍了手臂,大不了一一她此生再不彈琴……
可是劍沒有滑到她的手臂,而是刺在燕尋的胸口……燕尋的嘴角淌出了血,洛雪滿臉都不是不可置信,手忙腳亂地以手絹替燕尋擦去嘴邊的血漬,曇香也幾乎立刻出現在她的麵前。
臉色愈發蒼白。
洛雪第一次主動握住了他的手,千言萬語,開口卻是淡淡地道:“何必呢?”
燕尋強忍著痛,卻隻是微笑,一言不發,曇香不語,洛雪卻已經猜到,燕尋讓她喝了那麼多的血,連續近半年這般不要命,本就虛弱至極……
她把燕尋的頭按在自己的懷中,亦不發一言,直到看到燕尋閉上地眼睛,她的聲音無比堅定,看著懷集的男人,慢慢地說道:“尾生抱柱,至死方休。”
那人在暗處冷笑,尾生……
傳聞尾生為了一個承諾,等待一個女子,女子未來,水已淹沒河岸,他便被淹死在江中。
好一個雲洛。
時間果然是最可怕的東西。
燕尋卻是聽不到了,他的雙目緊閉著,洛雪躺在他的身旁,像他看她一樣,看著他的睡顏。
芸娘與浣紗猶猶豫豫,慶王武功平平,沒有拿下無論怎麼樣都是他們這些屬下失職,但是慶王能逃走的原因是因為有花副宮主的幫助她們又該如何說明呢?
花非煙一一無論是雲洛,還是洛雪,他都是這世界上對她最重要的人,可以讓她舍棄性命保護的人。
還有朝堂……
“進來。”二人不解,明明宮主的武功……
“尊主!”二人雙雙下跪。
“如何?慶王可否拿下?”洛雪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六個月的孩童已經有了人形。
浣紗與芸娘不敢開口,洛雪已經猜到了七八分,“難道還有什麼其他的更壞的事情?”洛雪自顧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床邊,灌進了燕尋的口中。
兩個護法連頭都低了下去。
“尊主,屬下無能,朝堂上的大臣個個都想置尊主於死地!”
“尊主息怒,屬下以為,關鍵還是要收了人心!陛下已經嚴令有人敢議者,殺無赦!”
“哦?可是本尊怎麼聽說,燕尋被群臣刁難,大臣聯名上書,若不肯廢了本宮,就要全部跪死在金鑾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