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徒兒知道錯了。”
我焉焉耷拉著，後退兩步端端站好，與仙君保持他所滿意的距離。
認錯不知何時已經變成我身體與心靈的慣性。
長焱仙君神色極為嚴肅，語重心長地教導我。
“琉璃，你亦正亦邪。一直以來，為師心裏亦是叵測難決，不知拿你如何是好。今日既留下你，你需時刻謹記為師說過的話，你有滅世情劫在身，為師留你並非因為對你有情，是因為慈悲蒼生。為師欲渡你化劫，望你好生受教。”
我惘然看著仙君慈悲的眼神，似懂非懂。隻想到白衫女子所說的血誓，是否就是仙君口中的情劫呢。
仙君說渡我，便是不要我灰飛煙滅的意思……
想到這，心情竟還愉悅了。
我自顧自傻笑著：“仙君，隻要你在，我就不怕情劫。你說吧，要我怎麼做。反正你說什麼我做什麼。”
長焱仙君一臉無語，枉自搖頭：“如此笨拙，聰慧無根，怎可能修出曠世神通。為師也是眼拙多慮了。罷了，隨為師去趟幽冥。”
“去那裏做什麼？”
我心裏咯噔一下，想起青龍肆冥領著自己闖過幽冥地府。這筆帳，會不會已經被那些死鬼記下啦。
長焱仙君並不多話，朝我伸出手來，手心裏憑空多了一塊黑色勻薄的小石碑。
“這是什麼？”
我好奇地接過仙君手中的小玩意兒，隨手掂量著玩起來。
“這是南海鮫人國內，家家戶戶留存千年的尋人碑。你好生看看碑石上的畫像，尋得是誰。”
聽仙君如此一說，我將石碑翻過麵來，落睛一看。頓時驚訝得忍不住倒吸口涼氣。
石碑上是一嫵媚靈動的女子，坐在岸邊嬉水的畫麵。
烏黑的長發似波浪般卷卷落肩。眉目如黛，鼻挺若削，唇紅齒白。
發型與我相差甚遠，但這張臉，倒是與我一模一樣。
不過，再往下看，女子華麗的羅裙之下，浪花之中，一條魚尾赫然浸在海水裏。
“她是鮫人！”我驚訝出聲。
長焱仙君點頭認可。
“難道她就是鮫人國主提過的祖奶奶海裟？怎麼和我這麼像！”
連我自己都傻眼了，難怪淺礁會認錯。可我不是海裟呀，就憑這雙腿，也不可能是。
我不禁皺著眉毛犯起糊塗：“怎麼我一會兒長得像小仙女，一會兒長得像鮫人國公主，怎麼到處撞臉啊！”
“的確蹊蹺。所以為師欲帶你前往幽冥，到三生石前，尋你的三世因果。”
“三世因果？豈不是就能知道我的前世今生和來世。”
長焱仙君微微頷首認同。
“好！走吧。”我的態度陡然轉變。
隻因我想知道前世的我，與夢中的神君和璃風是怎麼回事。今生的父母，又為何要將我棄在琉璃花中。而來世，我身邊的人又是否是仙君呢。
長焱仙君照舊走到花圃，給琉璃花灌下催眠的仙泉，使得琉璃花懨懨睡著。
“出來吧，不必再躲在雪裏。”長焱仙君忽然說道。
難道雲雪之巔，闖來他人了？我伸著腦袋四處探尋。
“仙君慈悲！求仙君收留我們！別讓我們被紫霞仙子抓回去熬藥湯。”
姍姍和聲陌，齊刷刷趴在雪堆裏懇求著。
“你們什麼時候跑出來的？”我吃驚地問。
姍姍委屈癟著嘴：“姐姐跪在外麵的時候，我就看到這裏有片花圃。後來姐姐睡著，我就叫上聲陌來這裏喝花露，飲仙泉。”
“姐姐，這裏東西好吃，靈力充沛。有助修行，所以我們想要以後都住在這裏。姐姐，你幫我們求求情吧。”聲陌亦可憐巴巴望著我。
“這兩個小古怪哪來的？”長焱仙君側臉看向我。
“我…我在昆侖山上撿的…”我結結巴巴解釋。
長焱仙君不說話，繼續看著我，仿佛看穿我。
我尷尬地推翻自己謊話，努力複原事情經過：“好吧，紫霞仙子拿金蟠桃酒請我喝，我哪會喝酒，這不，偷偷一倒。竟讓窗外的靈芝和人參化出人形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它們被煮來吃掉，所以，所以偷偷把它們帶走了。”
“時辰不早了，出發吧。”
長焱仙君不置可否，轉過身來，徑直朝雲雪之巔的邊境走去。
仙君這是收留它們了！
“姍姍聲陌，你們乖乖待著，等姐姐忙完就回來看你們。”我興高采烈地與姍姍聲陌道別。
然後，緊跟著仙君朝著幽冥出發。
不知道這一趟，奈何橋畔，三生石前，究竟能尋到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