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昏暗的地府內,陰陽冥河水奔流不休。青銅煉獄門肅穆緊閉,兩名獠牙凸眼的鬼差職守在青銅門兩側。
“仙君,怎麼今天還有鬼差守門啊?”我好奇地悄聲詢問。
長焱仙君低首掐指一算,神情轉瞬凝重:“煙波紅塵內,人皇昏庸無道妄信奸臣。以靈童之血作引,喂食上古朱雀。欲食朱雀血肉,以求永生。祭獸靈童八百人引血身亡,判官焦頭爛額正在審判冤魂。”
就算修道成仙,也有羽化湮滅的一天。這人皇竟造下如此荒唐的罪孽,都說妖魔無情,可是世人的手段更見殘忍啊。
“煙波紅塵不是歸駱歌管嗎,他不是說守護紅塵眾生是他的職責嗎。他怎麼不去救那些孩子?”
“人皇乃體帶七星的天子,雖乃凡人,但有金龍護身。天機門一生聽命於人皇,這靈童也是駱歌帶隊尋回皇宮。”
“駱歌為什麼要助紂為虐?”
“天機門,聽天命。”
“什麼天命不天命的,既然人皇昏庸,為什麼上天不廢了他,另選明君呢?”
“天意不可測,不可違。雖人死不可複生,但這些孩子還有來世。那作惡者必遭天譴,永不入輪回,冥冥中一切自有天意。”
長焱仙君沉重長歎,目色黯然,走向青銅煉獄之門。得知仙君此行是到幽冥,地府鬼差立即恭敬放行。
邁進地府,陰風陣陣中,隱約可聞孩童淒慘起伏的哭嚎聲。仙君一臉悲沉,我心裏也不好受,卻是無能無力。
剛走沒幾步,就看到判官女兒判魂湘帶著黑白無常站在焚魂井邊。
判魂湘怒氣衝衝地舉著自己的法器烈焰枯藤環:“黑白無常!還不把她扔下去!是不是想讓我把你們兩個扔下去!”
黑白無常一改往日木訥,表情豐富滿麵愁容:“大小姐!這樣做有違倫常啊!判官和鬼君知道的話,我們倆就沒命了!”
“看來你們怕我的鬼爹爹鬼哥哥,就是不怕我。氣死我啦!”判魂湘重重抽打著黑白無常,兩個黑白無常哎喲哎喲地慘叫著,卻不敢躲閃。
一個瘦弱的鬼丫頭趴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啊!求您放過我,!奴婢再也不敢抬頭看鬼君了!”
“住手。”長焱仙君開口。
判魂湘停下手中的抽打,舉著法器烈焰枯藤環,傲嬌地看著長焱仙君:“我教訓地府的內侍丫鬟和無常,可輪不到你這仙尊插手。”
長焱仙君什麼都不再多說,一抬手,一縷冰涼的仙氣注入到判魂湘的法器中。隻見判魂湘手中的烈焰枯藤環,頓時凝固成一道透明的冰圈,失去法力。
“誰讓你多管閑事!”
氣急敗壞的判魂湘,竟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襲擊長焱仙君。長焱仙君再一抬手,判魂湘便被姿態定住,氣得她怒瞪圓眼吃啞巴虧。黑白無常見狀,隻得一左一右架起判魂湘的胳膊,將她抬回煉獄宮。方才磕地的鬼丫頭調轉身子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再三謝過仙尊的救命之恩後,匆匆退下。
繞過小插曲,我跟在仙君身後,來到鬼門關。鬼門關,隻通鬼魂,不入活人。連仙君也不例外。長焱仙君施展金蟬脫殼之法,讓我們的魂魄與肉身脫離,以便進入幽冥。
一踏上黃泉路,沒走一會兒,就又遇到上次攔下我的兩個鬼差。我晃晃手中的剃魂刀,兩個鬼差立即唰地跪下,竟還有些故人相逢的味道來。長焱仙君眉梢間生出詫異的表情,倒叫我有些得意了。
在鬼差的帶領下,於陰陽冥河畔的涼亭內,我見到許久未見的犽襄鬼弟弟。還以為這是長焱仙君和犽襄鬼的第一次見麵,想不到,他們才是老相識呢。
“長焱仙尊,千年不見,你帶姐姐前來所為何事。”犽襄鬼放下杯中茶盞迷惘問道。
“帶她來做當年我所做之事。”長焱仙君淡然答道。
犽襄鬼瞬時領悟:“知道了。隨我來吧。”
犽襄鬼擱下茶盞,起身走出涼亭。涼亭外,犽襄鬼帶著我們繞過涼亭,沿著一條清澈見底的長河岸邊,朝著幽冥深處走去。
幽藍鬼火映照著長河兩岸,波光瀲灩。想不到,幽冥境內還有此番奇特美景。
“犽襄鬼弟弟,這是什麼河?”我好奇詢問。
犽襄鬼好笑地看著我:“姐姐,你竟不知道忘川河。”
我茫然地看著犽襄鬼,等他解答。
犽襄鬼耐著性子解釋道:“世人皆以為陰陽冥河便是忘川,其實不是。陰陽冥河,彙聚著萬丈紅塵的貪嗔欲念,還有十方鬼煞不願輪回的怨氣,故水色猖紅,似世間無休止的欲望般奔騰潮湧。而忘川河乃由世人的眼淚所彙,每一滴都暗藏著愛恨悲喜苦痛悔恨。而世人口中的孟婆湯,其實叫做忘情湯。便是孟婆取忘情花作藥引,以忘川水熬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