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奔波,沈渙梔始終食不知味。
前路茫茫,等待她的究竟是什麼?
她無法揣測未來。正如同她把不準自己的脈。
她始終如一匹劣馬,馬不停蹄,卻不知奔向何方。奮力向前,卻不知何時倒下。
但是,已經沒有辦法結束了。除非,她死。
“到了,下車吧。”耳邊是白毓疏離的聲音。沈渙梔皺眉,然後起身邁下馬車。
顛顛簸簸,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已經是七天後的黃昏,天空陰沉,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雨好像就要來臨。沈渙梔攥了攥自己的手心。一回頭看見庭城在錢蔚然的攙扶下,穩健。
他的目光,卻始終未曾留戀她一分。
眼前的客棧,幹淨利索,雖比不上官家之地,但依然算得上是好住。
沒有通知地方官員,微服私訪但難掩富貴本色,來接見的店小二是明眼人,殷殷切切:“幾位貴客,樓上請。”
“幾位要幾間房?”“四間。”庭城不緊不慢地回答。小二抬眼時著實一驚,眼前的男子宛若天神,身材高大挺拔,一雙眸子尤其深邃噬人。
帶了兩個女人,卻單獨住一間房?
實屬奇怪。
沈渙梔好笑,他又怎麼會知道庭城的怪癖,庭城從不喜歡和女人睡在一起,即使是臨幸,也從未有女人能與他共享整個夜。他不願意。
錢蔚然捅了捅呆若木雞的店小二。
“麻利點!”店小二恍然清醒,連連點頭:“是是是。”
他看得出來,這些是貴客。
忙不迭領到二樓雅致的房間:“客官您看看,可還能住?”錢蔚然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許聲張,我們來過。”店小二笑著迎合:“規矩小的知道,保管您們住得清淨,不受打擾。”錢蔚然的麵色稍有緩和:“知道就好。”
沈渙梔的房間在最角落處。她不禁淺笑,她來不來究竟有什麼意思?
始終,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隻怪自己,沒有自知之明。
腦海中回蕩著庭城的那一笑魅惑,雖然是給白毓的,雖然是殘忍的笑容,但始終難掩傾城。如果是在梨花樹下,他白衣冉冉,是否會變成另一番風景?
無奈地搖了搖頭,這番風景始終不配庭城的氣場。也許,他一生狠厲,斷然不會與碎花紛雨站在一起吧。而她,也隻能想一想。
想一想若他隻是個少年,會有多美。
癡心妄作無知腸。
不禁想起,他說他喜歡她,是怎麼樣的喜歡呢?……也許,他會將她納入心中呢?也許,他隻是隨口的輕佻。也許,是他逢場作戲的習慣。
又有什麼所謂,至少,她得到了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一句喜歡。
可能是天太暗,也可能是這間房本身就是光所不及處,屋子裏一片昏然。沈渙梔慢慢點燃了蠟燭,星星點點的火光燃亮了一小片地帶,她慢慢坐在椅子上,長久地注視著這片燭光,難得的安心隨意,不用去想家仇,不用去喪心病狂地爭奪權位,可以就這樣,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