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熟悉的身影隨之光豔了整座宮殿。傾顏宮人紛紛跪迎,幾個小宮女竟不知覺紅了臉。
庭城繞過眾人重圍,徑直走到沈渙梔麵前,伸手攬她起身。
“孤唐突了。”沈渙梔斂眸:“王能來,臣妾很高興。”
隨他走進大堂,飯菜已然擺好,還騰騰地冒著熱氣。沈渙梔一笑,拉他看:“臣妾聽說王最近胃口不好,所以叫廚房煮了小米紅棗板栗羹,調養王的身子。”
他聲音雖是低沉,卻足以掀起沈渙梔心中的千層浪:“多少女子心心念念的事我從不掛心,卻不知今日經你一說,竟動了心肝。”
手上盛粥的動作一滯,沈渙梔不著痕跡一笑,接著又添了一勺。
“臣妾知道王日日夜夜為朝政辛勞,連著幾日未好好合眼了,作妃嬪的隻好盡一盡所能。隻求王萬事安泰罷了。”
覺察到她的躲閃,庭城反而捉住她的手,觸感依舊冰涼,他輕輕在她耳邊一歎,如風輕雲淡:“孤何時握住你的手,才不會感到冷意?”罷了,他悄然放手,默不作聲地遠離,檀香獨留在她臉側。
沈渙梔臉上的笑容卻僵硬了。
她聽得出來,他在怪怨,而她卻不知他怪怨之處為何,隻是平白覺得,心裏一陣悲涼。
本以為可以掩飾得很好,但恐怕在庭城眼中卻還是無情。無情便是無情,捏造的妾意輕而易舉就被看穿。
曾誓不動情,清太妃的歌聲更是幽幽怨怨地對她講述在這宮裏的不易。一招錯,步步錯。
庭城卻已恢複了一貫的神情,落座,注意到她盤在皓腕上的珠串,不禁笑了:“這是在宮外買的嗎?為何孤竟不知曉。”沈渙梔幡然醒來,將手中的白玉碗擱下,坐到庭城身邊:“王是如何揣測的?”
“隻看了一眼便知不是我宮中之物。”庭城不動聲色將一勺泛著清甜香氣的糖蒸酥酪送至她嘴邊。沈渙梔淺笑,含了酥酪,道:“王真是好眼力。說起來,臣妾也是頭一回見。”
頓了頓,沈渙梔話音一轉:“這是薛昭容的東西。”“她的東西怎麼會到你這兒,她來過了?”沈渙梔輕笑一聲:“自然是薛昭容賞給臣妾的。”微微蹙眉,筷子撂在了一旁,庭城些許不悅:“她用這串東西賞人?實屬有意折辱。”
“王可別如此說,她來是遂了太後娘娘的意思呢。想來也是盼著我好的。”冷笑一聲,庭城冷冷一瞥:“盼著你好?恐怕不盡然。”
“那女人心中不定如何所想,竟托旁人之手來辱我愛妃!”庭城冷切道,眸子閃著銳光。說罷,不由沈渙梔假意阻攔,仔細將那珠串脫下,動作下了力道卻未弄痛她半分。
庭城站起來,背過身去,未費絲毫力便將那絲線扯斷,頓時渾圓的珠子滾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