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莫雲的話她不是未聽進去,隻覺得萬事都要經過推敲,隻是不論沈子頃是否為縱火之人,這個族長,他都是當不得了。
悉心療養了數日,沈渙梔的臉也總算是與從前毫無差別,錢蔚然的藥膏好用得緊,絡太醫開的藥也堪稱妙手回春。
月湖拿著把鏡子悉心給沈渙梔瞧著,嘴裏也笑道:“娘娘的臉還和從前一樣好看,嫩得跟剝了殼兒的雞蛋似的。”
沈渙梔也不禁抿嘴笑了,鏡子裏的女子倩影依舊,還是幾乎透明的白皙顏色,一雙杏仁眼柔情蜜意,正是擁有著最惹人心疼的容顏。
星河突然冒冒失失地闖進來,焦急道:“娘娘,大事不好了。”月湖略有惱色,瞪了她一眼:“說了你多少次,還是這樣冒冒失失的。”
沈渙梔倒平然:“何事?”星河咬了咬下唇,為難道:“石龍……石龍……”月湖更加氣不打一處來:“石龍怎麼了?”星河臉憋得通紅,索性脫口:“石龍犯我淩天了!”
雖然心中早有所料,沈渙梔到底也未想到會是這樣快,不禁一驚:“是何時的事?”星河秀眉緊蹙:“前兒個夜裏。”
眸中勾勒出一幅畫麵,庭城身姿挺拔修長,伸手從氣喘籲籲的報信人手中接過那封戰報。
他會大發雷霆嗎?還是堅定如初,什麼也不肯顧念?沈渙梔有了隱隱的擔憂,庭城雖不是沉不住氣的人,但事發突然,難保不會被打一個猝手不及,到時他將會做出怎樣的舉動沈渙梔不得而知。
突然起身,沈渙梔對月湖道:“備轎,元烈殿。”月湖半驚,後道:“娘娘還未好全,不便吹風吧。”沈渙梔驀地看了月湖一眼,將她的驚慌失措淡然收入眼中:“怎麼,本宮去不得嗎?”月湖張了張口,隻好道:“奴婢不是攔著娘娘去,娘娘多穿些吧。”
一笑,雲淡風輕。
沈渙梔心中不是不清楚月湖的意思,她與庭城的心結不知還是否已解開,而她的突然到訪又不知是否會吃閉門羹,月湖隻是怕她平白忍受屈辱罷了。
轎子悠悠然抬到了元烈殿門口,沈渙梔下轎,卻被守衛告知不得入內。
“娘娘,任何人沒有旨意不得覲見。”侍衛尷尬道。星河早已耐不住性子,一麵為沈渙梔緊了緊鬥篷,一麵斥道:“你難道不知,昭儀娘娘向來是自由出入元烈殿的嗎?”侍衛賠著笑:“姑娘有所不知,自石龍起事以來,王便誰也不見了,娘娘何必為難奴才呢?”沈渙梔也不怒,隻笑了笑:“那煩勞你為本宮通告。”侍衛點點頭:“娘娘稍等片刻。”
片刻後,侍衛不好意思地回稟:“王不見,請娘娘先回去。”“這……”星河有些難以置信。沈渙梔卻施施然跪下,目光平淡如水:“有勞。”
侍衛手足無措,又不敢扶沈渙梔,隻好也跪下:“娘娘快些回去吧,跪在這兒也是沒用的,叫錢公公看見了,又要責罰微臣了。”
沈渙梔輕藐一笑,依然跪得筆挺。
侍衛無法,隻好進去再次通報,結果卻依然讓人心灰意冷。
庭城站在窗前,深邃的眸子輕而易舉穿透了紙糊的窗子,穿過宮門,投向倔強地跪著的小女子,不禁鎖眉。
遙遙地看著,庭城麵色淡然,心裏卻波瀾不止。在這冰天雪地裏跪著,可不是要落下病了嗎?
錢蔚然在身旁恭敬地低著頭,未多言語,卻已在等庭城開口了。出乎意料地,庭城負手走出,錢蔚然忙不迭地跟過去,卻遠遠地見他金步至女子膝邊,而沈渙梔則一笑嬌媚,與庭城目光交彙。
“回去吧。”庭城聲音清淡。沈渙梔淺淺一笑:“臣妾就知道,王不會叫臣妾一直跪著的。”心裏咒罵了聲,庭城聲音低沉:“孤倒很想叫你一直跪著,可惜,這身子不是你的,是孤的。”一把將她抱起,大步跨入側殿。
那輕軟的觸覺讓他幾乎發瘋,該死。
不知怎的,幾日來身邊少了那股女人的魅惑香氣竟讓他難寐,而在多日的嬌慣下,他已習慣了早早入睡,卻因那陣香氣的突然抽離而心生煩躁,直到石龍的這一場戰,終於讓他得以打發這漫漫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