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湖遲疑問道:“娘娘您……打算怎麼辦?”沈渙梔咬了咬唇,道:“眼下自是保住皇後的命要緊。”“可若消息外傳,乾國豈不知曉?”沈渙梔冷笑:“他們知曉才好,唯有他們心裏清楚,才知道應當如何麵對我淩天!”
“可這終究有著危險啊。”月湖憂心忡忡。歎了口氣,沈渙梔正色道:“我也不過是信口一說,你不必掛在心上。具體要如何,還是容我想想罷。”月湖點頭。
正一歎一愁間,星河已傳了膳,由兩個年輕的小宮女呈了進來,其中一個長相清麗,又伶牙俐齒,笑著道:“冬日苦寒,廚子特意上了鍋子來,配上了一碗參湯,給娘娘進補進補,又唯恐娘娘今晚不回來。”月湖瞧了她一眼,嗤笑道:“鍋子本就湯湯水水的,怎能再配參湯?”宮女啞了嗓子,沈渙梔笑著勸和:“你未免太嚴厲了些。”複又對著宮女道:“小廚房辛苦了,賞。”
小宮女喜從心上,一躬膝:“謝娘娘賞賜。”沈渙梔抬眸,瞥了眼月湖,她已不情不願地解開了腰間錦袋,從中掏出了幾錠銀子,用力撂在小宮女手上:“喏,收好了。”小宮女連連告謝,退了出去。
星河不動聲色地將桌子抬到沈渙梔麵前,又拿起一旁的小襖給她輕輕披上。沈渙梔對著月湖淺笑:“我平日不常回傾顏宮你也是知道的,小廚房又不知我回不回,自然是做了菜又倒掉的,難為他們到了今天也不曾懈怠毫分,該賞的時候總是要賞的。”
月湖撇了撇嘴,道:“娘娘慈心,可奴婢就是看不慣那幫人請賞的模樣!”星河在一旁掌不住笑了:“月湖姐姐若喜歡,想必娘娘也會賞你的。”沈渙梔也笑:“不錯。”
歎了口氣,月湖也罷了:“已是午夜時分了,娘娘快些用膳吧,不然過了困勁兒再睡不著,可傷鳳體了。”沈渙梔點頭,就著熱氣騰騰,蘸著芝麻醬,一口一口地進著羊肉。
星河不禁笑了:“娘娘是真的餓了。”沈渙梔搖頭:“我哪裏敢吃未央宮的東西?”月湖一麵為她舀著湯,一麵笑:“可皇後娘娘卻進得極香呢。”
“她倒蠢,怎麼也沒有太醫看出來嗎?”月湖蹙眉。沈渙梔冷嗬一聲,道:“飲食裏的功夫,難以想到。她仗著廚子是從乾國帶來的便自然更加得意了。”星河忙插嘴道:“怕是連她專用的太醫都是從乾國一並帶來的呢!”月湖點頭:“你這話倒是不錯。”
“那……我們該怎麼辦啊?”星河躊躇問道,聲調煩躁。沈渙梔思索了一會兒,道:“不如,就幹脆從她身邊的太醫下手。”
看著星河月湖訝異不解的目光,沈渙梔不緊不慢地潤了口參湯,道:“既然她身邊都是乾國人,那麼我們便不好直接指出她的飯菜被人動過手腳,隻好拖累太醫做替罪羊了。這事兒,還得麻煩王的一句話呢。”星河仍不明所以,月湖卻聽出了些眉目:“娘娘是要安插其他太醫為皇後把脈?”沈渙梔點了點頭。星河反應倒快:“這事不必驚擾王。”
“可若不通過王,太醫恐怕難以願意踏足未央宮。”沈渙梔歎息。星河言:“娘娘若著急也不妨一試。娘娘身為昭儀,使喚一個太醫還是綽綽有餘的。隻消明兒去見皇後娘娘,順便將太醫引薦給她就是了。”沈渙梔想了一會兒,道:“倒是可行。”月湖低下頭:“算不上萬無一失,卻可以一試。”星河眨眨眼,道:“富貴險中求嘛。”月湖忍不住笑了:“你倒會說嘴。”
沉思片刻,沈渙梔斷然答:“好。我們明日便去見皇後就是。”
第二日晌午,沈渙梔懶懶地倚在貴妃榻上,昨日來請安的太醫跪在地上,戰戰兢兢,渾渾噩噩。
“太醫昨晚想必沒睡好吧?今兒還要麻煩太醫,實在是無奈之舉。”沈渙梔聲音慵懶而愜意,正午的暖陽灑在她身上,在她的眼角灑下一層金粉。
太醫咽了咽,畢恭畢敬回道:“能侍奉娘娘是微臣的榮幸。故此不覺得辛苦。”沈渙梔微淡笑,看來昨日的事把太醫嚇得不輕,他恐怕此刻還在擔心位子還能不能坐穩,又或者更甚——自己的腦袋還能不能保住。
笑一笑,沈渙梔示意星河:“扶太醫起來吧。”星河甜甜地應了聲,上前不輕不重地拉了一把太醫,太醫卻一個踉蹌。不禁掩嘴笑了,月湖經不住開口道:“太醫還怕我們家娘娘吃了你麼?”太醫慌亂中低下頭:“微臣、微臣不敢!”沈渙梔卻無意再打趣他,開門見山道:“不瞞太醫,本宮昨兒是在皇後娘娘處用的膳,故此覺得皇後娘娘的膳食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