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湖走上前,竊笑道:“淑儀省省吧。就憑您也想麵聖?邊關苦寒,不是你能去的地方。”李子婉張了張口,道:“難道我不能去,昭儀卻可以去嗎?”月湖睥睨道:“昭儀去了王自然開懷,淑儀嘛——”冷冷一笑,月湖轉身跨過門檻,將宮門緊閉。
沈渙梔坐在床榻上,麵容清冷而絕世。月湖走過去,有著隱隱的擔憂:“娘娘不必動怒。”沈渙梔反倒一挑眉:“對她我是犯不著的。”月湖點頭稱是:“李子婉不過是仗著他哥哥的名號,以為在宮中便可胡作非為了。當真是家教不嚴。”沈渙梔卻低眉苦笑:“你也知道,她背後是李子嘉。如今前線生變的事李子嘉尚且不知道,庭坷封住眾人的口必然也是有所道理,她這麼一鬧,堂堂的李大將軍怎麼會不知道?”大驚,月湖試探地問:“那……是否要讓李子婉永遠閉上嘴?”沈渙梔眉目淺淡,倦意再一次席卷:“禁足就好。”鬆了口氣,禁足可遠遠比殺人來得更方便簡單,月湖道:“是。”
隨著月湖轉身出門,沈渙梔也長長一聲歎。
好在李子婉是天真無邪,而並非真正聰慧,否則今日之事她是無論如何也平複不了的了,宮,她也甭再想出去了。
李子嘉不會平白無故安插一個人在宮裏。從剛才李子婉的焦急情態就可看出,她對庭城當真是一片小女兒心,李子嘉如果疼愛妹妹,就不會眼睜睜看著她為伊消得人憔悴。
如此,既可以安撫妹妹,又能於宮中對沈渙梔施以壓榨,當真是兩全其美,一石二鳥。
沈渙梔思索著,不禁搖頭,笑歎,不知不覺間她竟為另一個女子鋪好了路,搭好了橋。
第二日一早,星河火急火燎對著正在梳妝台前描眉的沈渙梔道:“娘娘,沈大人來了。”輕笑一聲,沈渙梔淡淡注視著銅鏡中的女子妖嬈清美的倩影,不緊不慢問道:“沈莫雲?”星河搖頭,輕聲:“沈鈴清!”眉筆突然掉落,沈渙梔指尖一涼,唇上卻仍勾笑:“沈鈴清?可是不常來。”
笑語間,“砰”地一聲,伴隨著宮女繁雜的勸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沈大人,沈大人您不能進去……娘娘剛剛起身,沈大人!——”美目流連,沈渙梔緩緩回眸,看見的是毛手毛腳的沈鈴清,反倒溫然而笑:“沈大人。”沈鈴清怔了一怔,房間裏暖得很,清晨的沈渙梔隻著了件月白色寢衣,麵容安靜而美好,臉一紅,沈鈴清低下了頭:“昭儀。”
星河眼明心快,趕緊吩咐小宮女道:“娘娘現在有了身孕,更加吹不得風了,你這奴才糊塗,還不快把門關上!”小宮女怔愣中清醒,忙應:“是。”退了出去,門也“吱呀”一聲關上。
清淡而笑,沈渙梔不緊不慢從星河那裏接過一隻披肩,輕輕披在柔弱的肩上,倚在貴妃榻上,漫不經心地打量著沈鈴清,不怒而威,目光裏有著強硬的壓迫力,看得沈鈴清渾身寒意四起。
沉默了良久,沈鈴清定住了神,一句話似有深意:“王親身西征寧關,倒似留下了魂魄在娘娘身上。”笑意微微凝,繼而自然,沈渙梔一挑眉,聲音清美嬌弱:“是嗎?沈大人這話我可就不懂了。”沈鈴清沉吟片刻,然後字字斟酌:“例如,娘娘的眼神,愈來愈像王了,就連作風,都讓人膽戰心驚。”笑意微微一斂,沈渙梔低眸,唇邊的輪廓逐漸堅硬:“你我本一家,沈大人有什麼話直說就是。”
沈鈴清雙眸怒瞪,咬牙切齒卻又緊緊壓著怒氣:“我手下的萬寧安為什麼死了,娘娘心裏明鏡似的。”“所以,沈大人是來興師問罪的了?”沈渙梔淺淺一瞟,沈鈴清心裏一怔愣:“微臣已不知,娘娘是如此的殺伐決斷!”冷笑了一聲,沈渙梔不再看他:“沈鈴清啊沈鈴清,你怎麼會不知道,那萬寧安是萬機令的侄子?沈家除了他的叔叔,你還指著他會心甘情願效忠於你嗎?”
玉指指腹輕輕揉上太陽穴,沈渙梔額頭一陣疼痛,想必是昨夜沒有睡好的緣故。
“可,他畢竟是我目前最為信任的下屬。難道沈昭儀連告知我都不肯嗎?”沈鈴清不甘心地問。沈渙梔淺淺酌笑:“原來沈大人生氣是在這兒啊,大人不必擔心,日後若本宮還想打誰的注意,必要告訴大人。”沈鈴清瞪大了眼,張張口,還想說什麼,卻被一旁的星河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