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懸著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客房裏,魏淩夜不耐煩地踱著步。
沈懷英推門而入。
“你終於來了。”坐在正位上的魏淩夜冷笑了一聲,高傲地揚起下巴,眼神如鋒利的劍,帶著冷冷的光芒。“石龍王。”沈懷英走過去,坐下,蒼老的聲音顯得及其無力。“不知道你考慮的怎麼樣了,我看你倒是閑得很。”“聽說——”魏淩夜湊近了,在沈懷英的耳邊吐氣。“你又得佳人了?”
沈懷英的老臉一紅,別開頭,口吻也變的生硬起來了。“石龍王殿下切勿打趣老身。”魏淩夜聳了聳肩,泰然處之。“打趣?我可沒空打趣你。庭城不能總是關著,他是臥龍,一旦其身,隻怕會頂翻我的屋頂!”魏淩夜略微帶著些怒氣,關了庭城這幾日,他如坐針氈。
突然笑了,沈懷英倒是淡然自若。“臥龍又如何?你的國家,可是石龍。”“這塊石頭,可經不起敲打,它若碎了,我擔不起責任。”魏淩夜冷笑道。
“他當初是怎麼對你父親的,你可不要忘了。你父親的死因很大一部分與淩天王有關。”沈懷英慢悠悠地說道。魏淩夜墨眸一緊,薄唇一勾,帶著冰冷的氣息。“這是我的家務事,還輪不著你來插手。”“石龍王誤會了,我隻是擔心,你若不能為父報仇,你的兄弟會忙不迭地取代你。”輕描淡寫地笑了笑,沈懷英淡淡道,這句話像是提醒,又含了實打實的警告。
眉間微動,魏淩夜雙唇緊抿,片刻後,口吻清淡。“我石龍的事輪不到你來操心。庭城,絕對留不得。”“你想殺了他?”沈懷英一挑眉,想起了沈渙梔,不免有所顧慮。魏淩夜搖頭,堅定道;“我要放了他!”
“你瘋了!”沈懷英猛地竄起。“我沒瘋。”魏淩夜的淡然與沈懷英形成鮮明的對比。沈懷英閉緊了嘴,站在原地,怔怔地麵對著魏淩夜那雙深邃淡漠的眸子,二人對峙了良久,沈懷英首先打破了沉默,歎口氣,重又坐下。他耐著性子勸阻道:“你好好想想,你自己也說,庭城是臥龍,你這樣做,無異於放虎歸山,這之後,你我還有好日子過嗎?”
“他不會的。”魏淩夜聲音堅定自如。“你拿什麼肯定!”沈懷英將字眼咬得死死的,急不可耐地看著魏淩夜。“沈昭儀沈渙梔和你是什麼關係?”魏淩夜驀地抬頭,反問道,打了沈懷英一個措手不及。
沉默了片刻,沈懷英的聲音飄蕩在空中。“我們一個姓,你說,是什麼關係?”突然哈哈大笑,魏淩夜的樣子極為狂妄邪肆。“你女兒身上帶著一塊兒鴛鴦佩,你可知道?”
“鴛鴦佩……”沈懷英剛一蹙眉,便想了起來。“我知道,淩天王送給她的。”魏淩夜微微眯眼,窗外,陽光照射到雪上,格外明亮。
那女人的妖嬈是他所沒有想到的,他攀住她腰肢時,他分明感受到那塊冰涼的玉佩,盡管她一直在掙紮,也並不妨礙他探究個透徹。後來,借助燈光,他才看清了那並不繁雜的花樣——鴛鴦。那玉的材料並不是最出挑的,工藝也並不精巧,聽到沈渙梔的身份後,他多少有所狐疑,後宮中怎麼能有如此粗劣的東西?更何況,又是被一個昭儀所有?昭儀,位分可不低啊。
後來,聽沈渙梔的口風,她是來邊關找庭城的,那麼,這枚象征幸福和滿的特殊配飾便是庭城所送了,他不得不暗自驚歎,雖久居深宮,但淩天王這個人的心思還是細巧的,至少可以摸得清自己女人的脈絡,鴛鴦的代表意義他不可能不知道,送鴛鴦給沈渙梔,可見這女人在他心裏一定不簡單。
“那東西便宜得很。”沈懷英輕蔑不屑,魏淩夜卻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看來你是待在塞北太久了,世間事情已經忘卻了。”沈懷英笑了笑,不置可否。“這鴛鴦是什麼意思您總知道吧?”魏淩夜不緊不慢,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到。”沈懷英有些哭笑不得。
“這便是最關鍵的地方,庭城肯送你女兒鴛鴦佩,情深可見。隻要你女兒還在我們手中,庭城自然不會輕舉妄動,或許,我們之間還可能有談判的機會——到時候,我會為石龍謀取更多。”突然一聲冷笑,沈懷英壓著氣:“石龍王殿下的設想未免太想當然了。一旦渙梔回宮,庭城隨時會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