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英突然冷竊竊地笑了:“那為父就最後再告訴你一件事情。”
沈懷英陰險的表情讓沈渙梔毛骨悚然,但她還是定了定神。“您說。”沈懷英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顯得輕鬆了許多,甚至帶著些許卑鄙的期待。“想不想知道你自己的枕邊人究竟與當年之事有多少的牽連?”
庭城嗎?沈渙梔不由得緊張起來,她身邊最在乎的人現在隻剩下了庭城一人,難道連這唯一的一個可信的人也曾欺騙過她嗎?甚至,與母親的死有關?
她一點兒也不想知道!
見沈渙梔沒有回答,沈懷英不緊不慢地挪正了身體,眼睛裏直直的射著兩道幽光,他徐徐說道;“當年的淩天王是皇子中最不受寵的一個,皇帝不喜歡他,母妃早逝,嬪妃中隻有清貴嬪待他尚佳,清貴嬪沒有子嗣,後來又被送到了邊關,不提也罷。”
“可他心比天高,一心要做皇帝。皇帝不是想當然就能做的,當然需要背後勢力的支撐。可他的贏麵太小,朝廷中人眼光短淺,不可能對他施以青睞。一次機緣巧合,他費盡心機,耍盡手段,終於得以隨先帝前往西北平定戰亂。當時同去的,還有他的弟弟庭坷。在那兒,他遇見了我。那一年,他還隻是少年,風華正茂。”
輕輕地咳歎一聲,沈懷英顯得蒼老而又疲憊,回憶起當年之事,他眼底的戾氣竟也隨之少了許多。
“當年的他,真的堪當四個字,雄姿英發。那時,他便已極其英俊了,不知被多少女子翹首企盼。邊疆那邊兒,天高皇帝遠,邊疆的勢力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斬草除根的,隻是春風吹又生,故此先帝也不敢對邊疆輕舉妄動,生怕下了狠手,激起了我的反骨。那天,在樹林裏,我一箭為先帝射下了一雙大雁,一半是為了表示忠心,希望得到先帝的信任。另一半,則是以示威脅。先帝高興,便辦了宴飲,說實話,那日我是忐忑的,生怕赴了鴻門宴,然而他是皇帝……皇帝的麵子不能不給,我不可不去。庭城的身手是難得的矯健,在獵場上屢建奇功,很討先帝歡心,加上先帝那日多喝了幾杯酒,在他麵前很像是個父親了。”
“庭城文武雙全,席間一首慶賀詩使得龍心大悅。那時起,我就開始注意這個麵目不凡的小子。漸漸地,與他交往愈發深入,我也隱隱約約知道了他的意圖。後來,我們達成了交易。我借給他人脈,而他,要保我年年歲歲無憂。”突然冷笑,沈懷英臉上陰霾:“他食言了。你說,他對你,會不會也食言?”
沈渙梔沉默了。對於庭城,她真的不敢相信。從前在江南的時候,他遊刃有餘,忍辱負重,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外。他背著她,將一切進行得神不知鬼不覺,好似一切都不用她來操心,她的擔心隻是多餘的。好像至始至終都被那個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他曾說過,他是她的最好退路。但這條退路,卻蜿蜒曲折,不知最終伸向何方。
細細打量著沈渙梔,沈懷英眼中的狐疑愈發嚴重。“他對你不好,是嗎?”沈渙梔立刻恢複了常態,勾了勾唇角:“不,他待我很好。”沈懷英嗤笑了一聲:“好不好的隻有自己才知道。以為說出來就可以騙得了自己嗎?”
“我借口考驗他,回帝都後,帶他一同去了你母親的住處。然後——”突然,哈哈大笑,沈懷英張狂如魔鬼。沈渙梔心中不祥的預感愈發清晰。“那件事情,他究竟參與了多少?”心中暗暗肯定,如若庭城隻是在一旁靜觀,她可以毫無芥蒂,可若是……即便是她想,也絕對不能原諒。
沈懷英用雙腳向前蹭了蹭,蓬頭垢麵愈發清晰在沈渙梔的眼前,他聲音小而穿鑿:“那把火,就是他放的!他也知道你的身份,你的名字。”沈渙梔心頭一陣疼痛,難以置信地望著沈懷英,沈懷英卻殘忍地微笑著,竊喜的表情與沈渙梔的驚悚形成鮮明的對比,他輕輕低語:“很難過吧?得知自己最愛的人,竟然是——”後麵的話,沈懷英戛然而止,笑容裏有著報複的快感——很難過吧?
然而,故事還沒有講完。